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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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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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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 间

几年前,家人在家乡建了新房子,周末回家的次数便多了,除去出差,基本上是没有落下的。新房子的前后左右种上树,是村居人的习惯,我们家也不例外。

热心肠的朋友送来树苗和竹子,加上自家的努力,很快就忙里偷闲的陆续种植好了。只等着东西南北绿油油的未来日子。

除了天降“甘露”,人为的适当添加“琼浆”给新树们是很必要的。这不,有空就淋水施肥,像吃饭,也像读书,不问东西,不厌其烦。不知不觉的,屋前的竹子密了,翠绿绿的,郁葱葱的。树也长高了,枝繁叶茂的,用挺拔和生机盎然这些词去形容它们一点也不为过。

种在屋子左右的新树呢,也是同样要去关切的。发现它们与原生植物排在一起,共享挖宅基地时翻出来的新土,竟然有点“自卑”的样子,不怎么愿意跟原生植物争抢生存空间。我猜想是原生植物根系过于发达了,把土下看不见的空间也占了吧,于是在新树周周采取“寻异根除异系”行动,接着还施了肥。新树们得到这样的关怀,似乎有了点绿意,却仍无多少“争气”的味道。

某日回家路上,看见路旁树被工人砍“秋稍”,经验里存放有来年长得更好的“图片”,心便灵犀一动,回来挥刀把靠在新树周围的原生“霸稍”落了个精光,个别高且大的还被拦腰砍断了。第二年春上,新树果然没那么“自卑”了,它们昂起了头颅,一片欣欣然的样子。原生老树其实也没示弱,它们仍顽强的生长着,发了新枝嫩叶,蓬蓬勃勃的,像新青年的烫发似的。新老树共享着那一层厚厚的新土,各自勃发的姿态像是感恩主人给予的新生机会。所不同的是,原生老树们根扎得更深一些,更自信一些。

作为它们的主人,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了“刀耕”的含义。

那屋后呢,是松树,是杜金娘,也是岗松和芒箕的世界,它们更坚强了。我从懂事起就认识了它们了,它们一直没有移步换景,忠诚于脚下的土地。

有位来访的朋友说,后背岭满山坡都是这些“它们”,靠近后窗视线的片区,可否改种些果树呢,让庭院的氛围更浓一些!我听了深以为然。

深以为然便付诸行动了。时值入冬,正是挥锄备挖树坑的季节,树坑的规格参照中学时代学校后勤主任给出的标准,每个坑整整挖出一立方土,再另寻有营养的新土填上,就这么踌躇满志的忙上了整个初冬。

越明年,东风乍起,荔枝、龙眼、茶油、杨梅、紫藤、炮仗花树等“名贵”一起由“淘宝”处汇聚,棵棵是根壮芽嫩,种时也小心翼翼,且坚持错落有致,想必未来应是可期的了。

然而,等到身边的杜金娘花开二度,仍不见上述“名贵”露出多少争春之颜,两棵杨梅,还率先自暴自弃,断了念世间之想。接下来又换了几个“占着坑位不拉屎”的死气沉沉样子的,也不见得让人如意称心,主人便发出感叹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呢。

某日泰山大人来女婿家作客,我领着老人家转了房前屋后一圈,看着屋后长得不景气的树样,老人家沉吟道:缺水缺肥吧。说者有心,听者也颇有意。之后很快水问题解决了,肥也不让缺了。前后比对着看,新树们的确是有起色的,但可惜还不能持续的“健康发展”。它们身边的松树、杜金娘、岗松、芒箕,还有不知名的山树,个个热情洋溢,一如既往的热爱着生活。

父亲听闻信息,说杜金娘是他施了肥的,还有那几棵不知名的山树,也是施了肥的。我点点头,知道父亲给它们施肥,一是为了杜金娘结出来的果更好吃,满足他曾孙们的口感;二是为了那几棵山树更壮实更茂密,挡住那个方向的“不足”。可是父亲不一定想到,即使他不施肥,它们表现出来的精气神,从来不曾颓唐。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让我想起若干年前发生的事情,退休的老老师回承包山种桉树,因为需要用火炼山,一不小心把自己烧成了重伤,当时还叹惜了他的迂。无独有偶,邻村的一位亲戚大叔,想在自家的后坡上种桉树,也以火炼山,结果同样闹了悲剧,把自己给活活烧死了。两起事件,一个是当年的老师,一个是邻村的亲戚,教训不可谓不深重。两人之悲,都是为了“炼山”。而这“炼山”,就是“火种”的另一说法吧?!

这就对了,我家房子左右的“新树”,借了“刀耕”的力量,才开始有了自信;房子后面的“新种”,只有一个个独立的新坑,没有大面积的厚厚一层的新土,也没经过“火种”的历炼,如何能勃发?这“刀耕火种”的含义,现在才明了,多么凝炼而深刻!

或许你要说,其实在读小学的时候,查字典不早就知道了吗?何以说现在才明了?是的,但我必须说明,原来明了的是字面的意思,现在明白的或许是其中的“道”。道是什么?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这其中的道理,你要是跟小学生说,恐怕是越说人家越糊涂吧。

《史记-老子传记》中,司马迁谈到了孔子向“老子问道”一事:“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於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

老子本人是信服《易经》的,据说《道德经》引用《易经》有五十多处。孔子不止一次向年长几岁的老子请教学问。他是向老子求教了《易》学等知识后,才悟出了道的玄机的。

孔夫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怀疑他说这个话就是在他请教老子期间,也正在看《易经》之时。而《论语-述而》中又说:“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从这句又可猜想,孔子说这话是四十多岁,他渴望五十学《易》。亦可见孔子请教老子之时,彼此的年纪都不轻了。

那末,植物们如此为空间而遵“道”,想想动物们也会如此,人类呢,许是也不能例外吧。

借机再说说我家那个露天的小鱼池吧,一个圆池,把它砌成三份:一个半圆池和两个扇形池。半圆池是事先养着鱼的了,其余两个只是储水。某日网上淘回浮莲,置于有鱼的半圆池中,目的是想早日看到汉乐府《江南》描绘的景致。可是过了两个月光景,那浮莲不但没增一点生气,还露出厌世的脸色。我怀疑是鱼池水太肥了,没了浮莲的氧气,遂捡了几朵分别投进两扇形池中去。不巧,几天后有亲戚送十几尾鲫鱼,便分仓投进两个扇形池去。周末回来,发现一个扇形池的鱼全死光了,鱼浮了起来,连忙捞起来扔了。另一个扇形池却没有动静。又一个周末回来,死了鱼的扇形池的浮莲都挺起了腰身,瞪着绿不溜湫眼睛看着我,有鱼的扇形池却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表现出力量均衡的面貌。至于那个原先就有鱼的半圆池,浮莲们是越来越不景气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池水里的动物和植物们,在争抢空间的战斗中博弈出来的结果,抑或仅仅是偶然,但这偶然是否有着某种必然呢?

小时候听到一些关于上门女婿的小故事,他们当中有人在生产队集体劳动的融洽氛围里,也没能很好的安居乐业,最后只得拖男带女,哭别泰山泰水,回到男方的家乡去。那时的村里人说,那是怕天生的“吓生”呢,有条件避之则需避之。

前几天有网传信息称,在二战时期,有四千多犹太人在中国避难,期间,他们曾经想通过购买土地的方式在东三省某处“立国”,我看后吓了一跳。幸好当时他们没有立成,否则耶路撒冷的命运要在我们东三省演绎了。

扯到现在的巴以冲突,我看事情推到两千年前也好,不推到两千年前也罢,从人权的角度看,是需要两边立国的了,否则是无路可走了。至于如何立,国的界定在哪里?需要双方坐下来谈,需要联合国发挥作用,需要双方都妥协,把问题谈到妥当为止。如果守着之前的思维图片,两边又有背后操纵的力量,这个火药桶注定会久不久爆炸一次的。这其中的“道”,就是要把前几次中东战争看作是“刀耕”吧,培上新土后,得和平才能共生!

又想起去年写的《2月24日无题》来了:

一个巨大的弹簧/被北冰洋的冰原/挤压成白令海峡冷冻的气浪/阿拉斯加主峰回望/一群地中海野狼/用早已约定俗成的奢侈/以锋利的牙爪撕扯着地中海东岸的暖肉丝/美丽的肉块被导入板块力波/向四方放射/啊,太阳原本温暖晴明的光线/化成漫天飞舞的硕大烟花/刺激成人经络/损伤孩子眼睛/烟花影下惊慌失措的蚁群/躲入地下神所漠然祈祷/重复着庇佑的魔咒/环宇晶球体载满星际响亮/善恶与美丑在球形舞台汇演/屈指可数的玩家/把歌唱小品舞蹈戏剧杂说/一齐植入芯片/台下的瓜片/被无数精灵踩得烂熟/如此尽管/太阳依然/在银河的角落升落/相似的草坪地块/据说在600光年之外//

又想,这空间里的“道”行,是否像那三分的鱼池,各自成阵或妥协了,便用砖石隔开,让池中之物各得其所,或许就成了?!

说到这里,觉得自己把空间说大了,把别人说话的空间给占了,还是收回来,说种树栽花培竹养鱼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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