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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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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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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在贵阳的山上

一个久居于“海在城中,城在海中”的,如防城港,来到“城在山中,山在城中”的,如贵阳,会感到别样的。这个初冬,我便遇上这样的事情。

下榻坐落于某山坡的酒店,时常能听到隆隆机声,怀疑顶上是飞机航线。查了一下地图,果然是在机场的不远处。生活经验告诉我们,一个城市的机场,对于城市本身来说,大都是相对“偏远”的,少点老城的“市井”味,我们下榻的地方正是如此。第一天到达时,不是饭点时间,肚子饿了,走出来逛半天,仍找不到小食店,只好在便利店里要了个面包充饥。

白天有正儿八经的学习任务自不必说,闲下来时,独自对着窗户,看出老远老远,星星点点的楼群点缀于绿树山间,近处是诺大的一个驾校。反复看多了,便有点寂寞,寂寞了,便来了诗意。谁说过“寂寞出诗人”,看来是有点道理的。此刻正碰上一个孤单的白鹭在窗外飞翔,便成小诗曰:

一只白鹭/在贵阳的冬山秋水间飞翔/贵阴在另一面宏展/夜郎和土司/有否在各自的段落思量/翅膀的艰难//晨光熹微的群山/一丘青黄方塘/白鹭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锦鲤赏庄/一个练就泳馆姿色的处所/旁置独白/常倚水榭之雅厨阑//白鹭窥探徊翔/甲壳虫在岸上爬行/提速技巧以此相关/精心设计的闭环/被熙来攘往/尽管没有自由自在/却在此中自得方圆//山窝窝蚁穴遍野/T台地摊高尔夫稻香田/大小高低错落有致/白鹭伸长脖子一声大喊/阳光雨露均沾啊/食色很快被涂成壁纸/点缀天地安闲//诗句此时恰山顶偶遇/戴着沉思录制的帽子/试着释放若干射线/去折射某种回声/忽见/流云和白鹭的影子/挂在墨色玻面瞬间//

这无以名状的诗句,如寂寞良久的钓鱼人,突然有了鱼儿上钩,手里的钓竿接到水里传来的信息一般。据说,这本体和喻体的感觉都能让人放松,可通感,可减压,如同拧开气阀之门。

初冬是容易烦躁的,来源于长长的夏季和秋季,据说与生活的本身无关。如果钓上“鱼”了,还觉得需要倚窗而立,建议去要点菊花茶回来泡水喝。想起那个有面包的便利店了,去问要菊花,却说没有,再问附近有无药店?也说没有。然此时再回去伫立窗前,显然是不明智的,趁着夜色将临未临,去走一下吧。

沿着下榻酒店的楼裙走廊向后山方向,有锦鲤文化园的示牌向左,迂回百米便是标的。此时未见其景先闻其味,三五亩见方处,弥漫着水族馆的味道,是个纯露天的地方。进得场来,几个玻璃缸整齐划一并排着,彼此间快速地循环着水波,缸里的小锦鲤显得兴奋,狎波而戏,一览无余。再过去是长长两排砖砌的大水池,中间留着较宽的通道,走起来一点不拥挤。在通道上,可以见到两边池底都冒着水泡,水泡冒上来立即破了,释放着水族馆特有的气味。每个池里都有锦鲤,疏稠不一,大小有别,同池的锦鲤身段基本一致。看来,这里应是经营观赏锦鲤的集散之所。这么想着,忽有光源投来,只见排池的尽头一栋两层的小楼房,楼眉上有大字曰:“水榭森林雅厨”,通电发光的手写体,散发着黄色的柔和暖光。

但见雅厨走廊光影交错,人影似有若无,偶有厨子出入,仅此而已。忽然心怕不明真相的厨子过来招揽买卖,起心逃离,走了几步觉得杞人忧天,心里暗笑自己,便放慢脚步继续苟安。往回走右侧是两个水塘,水塘敷设着胶布,塘里水面较宽却很浅,可以见到塘底胶布上的沉淀物,猜想原是锦鲤的“育婴”场所。紧靠“育婴”场旁边的,是一个精心打造的景观水池。池边用石头砌筑,凹凸有致,显得自然又生态的模样。池水很深,清澈见底,几尾体型硕大且精致十足的锦鲤闲戏其间,目测每尾有十来斤重,是平生所见最大的锦鲤。此前,见过重三五斤的,那时听它们的主人说,购得来是每尾几千块。可现在这十来斤的大锦鲤,怕真不是我等所欲的玩物。所幸此时能随心所欲地赏,没有怕人来招揽干扰的心事。

锦鲤赏庄周周是那个诺大的驾校,车在指定的“轨道”上驶得很慢,中规中矩的。诺大的驾校仿佛是那栋主楼和楼群的广场,让人联想这是城市里巧夺天工的标配。

忽想起于上面窗户看见的已经成了诗句的白鹭,它的翱翔,应是见到了此中水塘,闻到此中散发着腥气的水族味,才那么乘风,那么盘旋,那么觊觎,那么不舍,却不敢降落于斯。看来白鹭是不能跟人比的,至少不能跟此时的我比。吾能近察,汝只能远观了。

理论学习永远是渴望寻求邂逅实践的,我们也不例外。连续的深入的理论探讨之后,便去参观,看看优秀的实践者。对象是有近百年校史的清华中学。该校创建于抗战时期,有西南联大背景,坐落于花溪河畔,说是河畔,其实是溪畔,是花溪畔。学校依陡峰而建,门前花溪如玉带缠绕。校园的山景既优美,又可避日本飞机俯冲之险,真是两全其美了。走进被精心打造的校史馆,听介绍说,其时的陪都重庆,也有新办曰清华学校的,亦有西南联大背景,也坐落于一个叫花溪的地方。两处校址和校名都有点天意安排的因素,也证实了其时某种情怀的趋同性。

贵阳清华中学是国家级文明单位,从校史馆罗列的文化元素看,高端人才的产出趋于前重后轻,让人颇感有点遗憾,转念一想,这正符合历史的规律呢。其时国家正面临外患,精英人士之教育救国情怀,于此生根发芽之时,即便是持守着“有教无类”之信仰,亦会自然而然的落到“精英培养”之路。试想,那时民国政府西撤,民生主流跟着西移。其时必然是求学者众,僧多庙少,选优拔萃也是无奈之举。故,前期培养之师生,出大家名家者自然众多矣,不足为奇。

又想,如果当下之清华中学,仍耿耿于过往辉煌而不能舒怀,累心积虑于培育大家名家,且追求数量之支撑,以求得校之“中兴”。由此生发开来,越出当下之“大规矩”去“夺抢”生源,甚至不失时机的向义务教育阶段“拓展”,以求稳住自己所谓的“基本盘”,便是当下教育大政方针下的“有罪”之心了,诚宜戒之。孔夫子曰:七十不逾矩。百年老校,厚德载物,理应审时度势,与时俱进,解读好“内卷”与“双减”的时代之义,不借抱朴守拙之名行蝇营苟利之实。愿,吾所虑者乃杞人忧天也。

又去看贵阳市实验小学本部,称为“本部”,乃因其目下已是“一校七址”。“本部”空间有限,负挖两层拓展容量,功能室分类布局,应有尽有。地面除了一露天的大操场外,其余空间无处不文化,无处不尽其所用。以此同时,“本部”多年积攒的能量已成膨胀之势,仿若红杏全墙俱出,幸好“集团化”办学路径让这种日益膨胀的能量找到了出口,消无序于有形及无形。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这“集团化”之路径,让其悄然加入某些高中甚至初中的“抢生源”暗战序列,则虽有规矩而难得方圆矣。

行走于初冬贵阳之山水间,时常让人感觉老是在城市的结合部或市郊徜徉。这是久居于地势平坦的城市人的错觉。或许,正是这种错落有致的城山相间,造就了整个贵州“平的”理念,也成就了她的“大数据”思维。当然,也造了寂寞,造了“心学家”和诗人。在这里,“心学家”有了自己的广场,有了自己的博物馆,有了自己的书院,还有了林林总总的门楣坊间,可以说,是有了归依之所了。可惜后学者式微,少了格物,少了致知,少了微言大义,少了大方之家。换言之,是谓沉浸于浮躁溢出的自是里,未得“亦复何言”的了然和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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