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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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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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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

这里说的孩子们,是我的孙女孙子仨。孙女是孪生姐妹,上学读书了。孙子在幼儿园,很快也要上学了。

姐妹俩出生时,正逢爷爷奶奶在比较繁忙的季节耕耘,乏力于城里抢购宽大房子,公家的半福利也迟迟没交房,一家子就住在奶奶的学校周转房里。房子不大,六十平见方,两室一厅。如需来人照看孩子,压根儿是容不下的。灵活一动,让孙们的父母申请廉租房,解决目下的困窘。

家里一下子来了两个可爱的“小天使”,那初为人父母的,也还挺像一对大孩子,这自然就让上两辈的亲人“紧张”了起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自是不必说,曾爷爷和曾奶奶也注入大热情。这符合中国人传统,四世同堂了嘛。尤其是曾奶奶,已近古稀之年,仍一副不畏难的样子,早早收拾好行囊,颇像一位皇朝老将又得新宠,不仅表现“尚能饭”,还跃跃欲试“宝刀未老”。于是乎,横刀立马,凛然低喝:君子待我如国士……这不,披挂上阵直奔城来,要当曾孙的义务保姆。

诸位,孙的曾奶奶自然是在下之母亲了。母亲生养多个孩子,在缺衣少食的年月,养成了六个,育儿经验不言自明。母亲自告奋勇之精神,是最让放心的。但放心之余却又很难安心,是的,总有那么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忐忑。看来放心和安心不是同一回事儿哩。

五十年前,父母亲含辛茹苦养育子女这一代,三十年前又全心全意帮养成儿子的儿子,现在又要帮养育儿子的孙子。你说,哪一位儿子心里没那个?那个是什么?我看汉语言还没造出该词句来。是的,母亲是身体还好,是还很硬朗,但是,再无其它比之更佳的办法了么?

按照中国人的老习惯,义务保姆之任务本该是孙的爷爷奶奶的。可是此时此刻他们还上着公家的班,吃着公家的饭,没来得半点儿戏。于是乎,曾奶奶就不在乎她儿子心里的那个了。她对“无穷匮”的子子孙孙,心底存着天生的愉悦和激情,仿佛是她生命的唯一意义。

两个“小天使”自然被照顾得周全又快活。初始,孙的外婆也加盟其中,后来,外婆家有更老的人和更需要大人的孩子,就回家去了。曾奶奶从容接过担子,她要挑战本地人常挂嘴边的“一星管二”。过去她是一个孩子接着一个生,没有孪生子女的育儿经。

曾奶奶是说到做到的人,否则孪生姐妹那么活泼,那么招人喜爱,那么墩墩实实,是找不到理由的。有个时段,爷爷担心地问奶奶:姐妹的小颈项是否有点短呢。这方面奶奶比爷爷更有经验,及时让揪心消了念头,说那是吃好睡好给“膨”出来的。后来的事实证明了爷爷的确是杞人忧天。

下班回来,看到姐妹俩在曾奶奶的照料下,不是被放在一个木制围栏床里呱呱的叫,就是在布艺沙发上乱乱的抓,或干脆就在地板上爬爬的来去,墩若神兽的样子,让人觉得是不守规矩的小子。

学校的周转房,临海,采光好,隔窗可看到海湾的对岸,火力发电厂矗立的烟囱,成天吐着白雾。有人说那全是水蒸气,无毒无害的;也能听到附近的海港码头传过来的隆隆声,知情人说,那是繁忙的龙门吊的衍生物,集散中转,行为中规中矩。这些能见所闻,却为眼前的生活,添了些不便:如果停下三两天不拖擦室内地板,地板上爬行的“小宠物”,衣服弄得黑不溜秋的。这些在空气里看不见的“黑”,是否会从人们的鼻孔里出入自如却未可知;熟睡时张口呼吸的爷爷,是否需要设置过滤网,也不好意思去询专家,罢了罢了。

爷爷自觉放弃了上了年纪的男人的自尊(尽管他在母亲眼里仍是个孩子),每天承领定时拖擦地板的小任务。不过此任务不是想干就能干,得等全家子的活动停下来了,爬到床上栖息了,才好摆弄。否则,一边是快如游龙的拖把,一边是扑如飞虎的宠物,便不成体统了。

如此这般坚持下来,保全一家老少在六十平米的方格里,过着紧凑而漫长的日子!日子长了,“小宠物”便能直立行走了。懂了事的她们,冷不零丁说出让人快活的话语:爷爷是用来拖地板的。爷爷闻听,只能解嘲的笑笑,知道童言无忌,无关褒贬,无关风雅,无关宏旨,是不必计较的“小人之言”。

幸好后来有堂弟智帮衬,借房子给我们全家住,一家子从此离开那个窄窄的周转房子了。

人在幼儿期的事情是容易遗忘的,我的家人也不例外。离开幼儿园,问幼儿园发生的一些趣事,都说忘记了。不过,我看遗忘是一件好事,可以腾出更多的空间来,去博闻强记一些内卷的必要信息。这样,可为未来,为父母,为爷爷奶奶,为曾爷爷曾奶奶,为家族,争得日渐见少的让人焦虑又羡慕的优良空间。

对于优良空间,孩子们争归争,该玩的时候还是疯着玩。

比如滑滑梯吧,孩子们最爱。外出遇上滑滑梯,总要缠绵上一段光阴,哪管你寸光寸金。后来外出,如果邂逅滑滑梯,爷爷便找个理由远远的绕道走,生怕出行计划被滑滑梯子乱了套。

上幼儿园第一天,爷爷接园,走出班级门口,姐妹提出要在园内的滑梯玩一会儿,想不到这“玩一会儿”是地老天荒的节奏。爷爷灵机一动,说园里有规定,放园后不许逗留久了,否则大人要挨批评的。姐妹悲天悯人的“人之初”,让爷爷的“谎言”成真。如今提起这事,她俩已经不留什么痕迹了,只报以莞尔一笑。几年后,轮到孙子来幼儿园了,开园第一天演绎的故事,雷同得让爷爷大吃一惊!

孩子咿呀学语是很有趣的,也让人愉悦。防城港沿海原住民,讲粤语白话或廉州话,他们的居住地犬牙交错,语音互受干扰,成了有异于广州话和廉州话的地域性方言。操粤语的,虽跟广州人面对面交流无碍事,却自惭形秽,自感“不悦耳”了。然“不悦耳”也还是母语,子不嫌母丑,无所谓。谓孩子们学好母语不忘本!何况学好母语再学普通话,也可算是多学了一门语言了。于是便谆谆善诱,孩子们欣然接受。

上幼儿园前,孩子的母语学得很像样了,听之悦然、闻之欣然。进了园,逐渐发生了变化,回家里少说母语了。等从幼儿园“学成归来”,口中母语跟“候鸟”们的差不离,俨然是“捞佬”的语气语调了。周末回到老家来,曾奶奶主动适应孩子们新变化,对应以普通话,还一副信心满满的幸福样。曾爷爷有看法,也不甚能听好普通话,于是提出“抗议”,但“抗议”失效了,只能皱着眉头瞪着曾奶奶。爷爷奶奶也很无奈,你甭说不提要求,是提了要求也枉然了。碍于曾爷爷的情面,便“约法两章”:跟家里老人说话用母语,回到老家用母语。可是你约法归约法,孩子们的普通话还是张口就来,惯了。

孩子们喜欢画画,本该让她们拜师学艺去,没原没因也没有去成。但姐妹俩早已把爷爷淘回来的两令纸变成废品,给了废品回收站了,喜欢的神色,一点没减轻,随其自然了。不过出现浪费纸张的“坏蛋”行为,搞得满屋狼藉,是不能允许的,爷爷拿出淘来的“戒尺”,敲响桌子。可这“敲桌镇熊”的招数,起初有点效,后面越是收效甚微。

孩子们爱零食,常来往的亲戚朋友知道家有贪吃的孩子,免不了手头要挂些零食。曾奶奶也爱给孩子们供零食,逛超市也没忘顺手捎带。爷爷奶奶总体上是要管控零食的,有时却往往率性而为,带头吃起零食,如此没“底线”,自然是皆大欢喜。

孩子们喜欢足球和羽毛球。爷爷忍不住也喜欢上了,周末回来,即兴就干上一场。足球大多是一对三,爷爷一人挑战孙仨。姐俩有点对抗力了,得应对一下,弟弟还弱,可以敷衍。这很快让姐姐看出端倪了,让弟弟来“打前锋”,她俩好暗度陈仓。弟弟“打前锋”实质上是在纠缠,谓“出击”,谓“问询”,谓“指教”。等爷爷发觉不对劲调整对策,孙仨就又跟着调了整。让人“气恼”的是,他们居然用“诈降”计,让弟弟诈称跟爷爷一队对抗姐俩,等拿了球,便把球踢进“自己”的球门,来个叛变“乌龙”。见此法能轻松取胜,还要重复使用,让人大跌眼镜。

孩子们喜欢游泳。爷爷无力建正儿八经泳池,动手做了一个小方池,灌满了水也不过能没孩子们的小肚脐。但一点也不影响孩子们耍水的兴趣,嘻嘻闹闹的,能度过一个又一个炎热的快乐的夏天。

孩子们喜欢“无动力乐园”,总不能每个周末都去那儿付款吧。于是淘回秋千,淘回微型滑梯,淘回平衡车,当然还有好多他们父母淘回的玩意,这些“无动力”,样样都让孩子们有了动力。添了动力,周末便爱跟着爷爷奶奶回到乡村,回到美妙自由的大自然怀里来。

孩子们喜欢脑子急转弯,那些考题和答案,不能不说充满着智慧。他们会“处心积虑”的记住一些题目,把好为人师的爷爷奶奶,考得一败涂地,像两只斗败的鸡。

过完周末,孩子们要离开老家回到城里去读书。爷爷奶奶要求他们跟曾爷爷曾奶奶说“再见”,他们却说了“拜拜”。曾爷爷不喜欢听“拜拜”,曾奶奶却无所谓。辞别几次就纠正几次,大家都有耐心坚持着自己的习惯。养成教育真不容易养成,看来每个人都了不起。

孩子们喜欢的东西,动画片恐怕是不能回避的。爷爷很想引导他们多读书,但动画片的引诱力却更强一些。有时候爷孙交流,孙说出一些挺有大理的话,问从何处来,答曰:电视动画片。爷爷因此也看些动画片,发现动画片良莠不齐,有些优秀得让人感叹,有些无聊得让人窒息,孩子们一并津津有味。

孩子们其它的爱好,爷爷忙不迭算了。这容易勾起他的回忆,想起自己的孩童,那时候,玩的花样虽不少,但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那时各家各户的大人,都要忙着一家子填肚子的大事情,没空陪孩子们玩小儿郎当的游戏。幸好在那段岁月里,兄弟姐妹多得把床铺睡得满满的,村里同龄的孩子多如牛毛,如飞禽如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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