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笔记。记于1993年。
今年大雪下得严重,之所以说是严重,是因为它埋葬了许多人,不用说,第二天肯定能登上头条。
“怎么样,出去看一下。”
“走吧,反正也闲的无聊。”
女孩就读于某所国立中学,但其真实性质和私立别无二样。她不喜欢交朋友,但今天她认识了他旁边的这个人。在女孩过去的几年,都没怎么下过雪,但今年大雪却将整个天空都盖了过去。就是说,她们在这种情况下相连了,在大雪下得最严重的那天成为了朋友。
“最近复习得怎么样。”
女孩想了一下,不用多说,槽糕得透顶,一下子如洪水向她涌来,她把手揣进裤兜,外面的树也被大雪压断了。
“不怎么样,还是老样子,方程不会,理性也不会,懂得一些不重要的,但是不会出现在试卷上。”
“那件事情准备得怎么样。”
“春天,待冰雪尚未融化之际。”
时间不明,地点是在在书房里。起因是一个少年打碎了父亲的玻璃瓶。
“我都说了不下千万遍,叫你别来我的书房,你还是硬着头皮跟我作对。”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好玩,你认为这是你觉得有趣的事?”
少年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这不合时宜的难题。他想了千万遍,掉进它脑海里的只是那片湖,就像它不知如何同父亲解释,他也不记得那片湖是在哪个位置。但他记得那时候有点冷,他此时也在发抖。那时湖边的候鸟也逐渐飞了回来,天气也渐渐的从寒冷的阴影爬出。
少年一下子冲了出去,不合时宜。但这也是她面对这种问题的唯一解决方法。
生命有时候像划舟,总得费劲力气的向前行驶,但偶尔运气坏的话,碰上了海啸,总有人会因此丧命;时间是由累累白骨堆积而成,总得向上攀爬。生命像父亲的花瓶,像母亲的擦手纸,时而易碎,时而漂浮于空中,少年将手伸向空气中,满含仪式性的感受着这一切,但这一切又重重的将他压在草坪之上,如薄纸一样轻浮。
不时由远方传来哭嚎之声,慢慢的由耳膜穿了进来,化作不可以思议的形状。人总是要跨过一条线,虽然不曾有人标注过,但还是有很多人死亡前目睹过它。那些哭声又是为什么。此时,从黑乎乎的湖面穿出一道声线,和那不明色彩的理由一并冒出,他说——那即是你,也是我。
少年跑到草坪上,慢慢的躺了下来,眼睛不自觉的盯着天空,一大排鸟缓缓飞过。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想,若你不跨过去,会怎样。那些白骨就会将你压垮,你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少年这种满是疑问的天空下,慢慢的睡了过去。
记于94年春,稚嫩的萌芽在土里反复挣扎,慢慢的被融化的冰雪淋了个透。远处山上白色一片看似要随时崩塌的样子,女孩也曾听说过雪崩,但此时这种情况好像要随时发生,她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快速的跑回了家。
翌日。她穿着最喜欢的牛仔衣,双手插进裤兜,和她的朋友躺在草坪上,此时正值初春,远处山上皑皑一片。
“怎么样,东西带来没有。”她的朋友满怀期待的问着。
“带来了,在我的口袋里,是从便利店偷来的,那个死胖子一直盯着我看,还好他没发现我。”
“做些准备?”
“好吧,等我睡着了,你再行动,明白吗?”
“可以,知道你怕痛,但这东西,一下子就过去了。你过去了,我也一并过来,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在女孩的思绪里,所有的东西都指向了一个地方,像是钟表里的针,但她只知道这点。什么指向何处,那里的风景又是如何,她是毫无头绪,这种包含象征性的、虚拟性的东西,她总是找不到方向感。
她渐渐的沉了下去。
有时生命很短暂,像是在昨天和朋友一起抽烟似的,厚重的烟雾将生命这个脆弱的东西包在一个狭小的容器里,不敢做出声张。
她想了想,为何有这么多哭嚎声,难道真的有人为她伤心不成。
我们都躺在巨大的棺材之中,象征生命的白骨早就堆积成山,但你也别伤心,泣血之歌在魔鬼的地狱中在就传遍,而此时,它代表着众多忌日给人们带来欢乐。我们欢歌载舞,慢慢的等待时机到来,只身投入进去。看,远处熊熊火焰燃烧,但孩子,你必须得穿过它,不管怎样,它不会让你丧失性命。
94年初春,大雪即将融化,整个春天沐浴在一片潮湿的死寂当中,死神挥舞着他的镰刀,随时都可取人性命。
在经历了同时间的二十四载搏斗,我俨然来到了一个不可避免的时间节点,就是说,时间的象征性完全的将我覆盖,脸颊的胡须也会定时冒出来,身材也差不多定了型。有时也会略显好奇,像孩子那样发出疑问,难道生命就是一个不断下沉的体验吗?说来也奇怪,它有时会轻轻的抚摸我,让我觉得它不在那样的厚重。但它有时也会发出警告,例如余额不足之类的。但我想想,这玩意完全可以捏在手里,等待手心的温度将他融化,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像鱼儿那样自由自在的游在海中呢?
——问题太多,系统错误。
我所在一片林子之中,在我看来,它完全是一片可以将人吞噬的存在,就像巨大的血口怪物一样,但可怜的是地图上没有它的标注。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因为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谨防有人踩了进来。
在一年前,我选择了旅行,说是旅行也有其分殊之处,因为更多的是在选择逃避,逃避什么我也不甚了解,我甚至连它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它似一片黑暗的存在,在我的阴影下漂浮着,随时都可能将我拉下,所以我想,要不就离开这个地方,跑得远远的,到没有光的地方去,也落得身心愉悦。
到这里来的原因有许多,但大多都不是刻意安排的,之前也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像孤岛似的,不管旁边波涛汹涌,它就伫立在那一隅。途经这个地方时,仿佛在脑海中某个神秘位置与这个地方对应上了,产生了某种联系,所以就停下了脚步,留在了这里,之后的事再做打算。
在中途没有钱时,偶尔去打一些零工。起初是乘坐火车,后来也改为汽车。打了两个月的零工,身上也有了些钱,但乘坐交通工具实在是头痛,拥挤的人群,傻乎乎的售票员。索性就徒步,这样节省了钱财,也锻炼了身体。每每想到夕阳啊、在大树上驻足的鸟啊,人总能平静下来,就是说,我们本来不是这样的,是某种东西改变了我们,从外到内,从浅至深。慢慢的内心就筑起了一道壁垒,不难说,很多人都乐意生活在里面,但很多人始终走不出来,不管怎么美丽,都不要用损害心智作为代价。
对于我,暂且称这些东西为加持物,在我身边盖起了一层层看似光影的薄膜,时而飘散若影子,时而随风起舞。然后慢慢的扩张,这也是我非常喜欢这个世界的理由,因为我所到达的地方多了,那块薄膜也无时无刻的跟着我,我们也时常进行交流,慢慢的合为一体。
当然,路上也有人问我,人们总是有很多疑问,像是每个人都要沿着一条线走。
难道没有成家立业的想法。
这是他们对我提出的疑问,我想,他们这样提出疑问也是合乎情理,因为他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当然,若用理性来探讨这件事,柏拉图式爱情的影响对我影响颇深,我只想就这样慢慢的沉下去,凿个洞把自己掩盖起来。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刻意的追求某种东西,可能这也是佛家对于出世的扭曲。人们也热爱自然,并且也可以死心塌地的陷入其中,但几乎不敢有人这么做,为什么呢,毕竟若身上的薄膜物往远方飘去,身子总会觉得不踏实。
每个人的想法不可能合乎一统,针锋相对只能折煞旁人。所以每次对着种提问总是草草掩盖过去。
将屋子打扫过后,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前,窗横摇摆不定,落叶也慢慢的撒了下来,林子里时不时传来异响。在沐浴过网球、时间、起床等一系列的冗杂琐事之后,我一个人在森林里建了一座屋子,全部由木头搭构而成,花了大概三个月之久,中间大部分由自己完成,偶尔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比如将重重的柱子立起来之类的,一个人是没办法完成,就在集市上花钱请几个人来帮忙,他们也很乐意,毕竟我给的钱大大的超乎了行情,这也没有办法,因为森林离集市实在太远了,中间还得花钱赶路,所以在路上就花费了大把时间和金钱。
待木屋建成之后,好歹也有了个遮风避雨之地,不用慌忙的到处瞎撞。
森林就像迷宫似的。
这是来帮助我修建屋子的人说的。
“等我们完工之后,还请你务必送我们出去,价格我们可以适当降低。这地方,太绕了,不是说路途远近,而是因为实在太容易走失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最害怕这种地方,到处都是陷阱,林子也深不见底。要是不小心掉了进去,那恐怕尸首都不一定能找到”
我只觉得他们没有方向感罢了,没有方向感的人最害怕迷路,也最容易迷路。
到达这里之后,我仔细的考量了周边环境,比如哪里有闲置多年的井,这些东西一定要细细打听清楚。因为前几天确实就有人掉了进去,被打捞上来时,死状可以说是极其惨烈,身子骨完全散了架,只剩皮肉连着。所以我在了解完枯井的分布之后,我走路也就变得大胆起来,也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我站起身来,走到门外,给鸡鸭喂点东西吃,他们的棚舍俨然是我屋子的缩小版,可能也是因为这点原因,只要我一放它们出来,他们就发了疯似的往我的屋子里钻。而且这些家伙异常挑食,凡是不新鲜的食物通通拒绝,所以我每次喂食前,都得去菜地里弄点菜叶。鸡鸭们也很开心,叫个不停,纷纷抬起头,像是在探寻什么宝物。这也是我喜欢称这些属于我的地方为农场,可能有许多原因,但我就是想不起来了。奇奇怪怪。
这时有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在几十米开外处,我一直在看着她,生怕她迷了路。她的目的地好像就是我的住所,毕竟方圆几里都无人居住,一个人来这里散步更是不可能。
没错,她走了过来。
女人全身着黑色制服,就连手提包也是黑色的,脸色微微泛黄,像是几天未入睡,她的身材十分臃肿,活像一个刺猬,她每走一步,我都害怕她摔在地上。这个女人约有三百斤重,这还是保守估计,我很好奇一个人为何能拥有这样的身材,就在我思考一个人一天该吃多少食物才能拥有这样令人惊骇的体型时,她一下子就到了我的面前。
“请问你是房子的主人吗?”
这个女人自带一种气质,那种全含性的,就是说,不管什么情况,她都有种运筹帷幄的架势。
“是的。”
“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女人递给我一张卡片。
事务处理局,原隶属于机关处,现作为独立机构。姓名——樱花。职务——作为代表人处理该地区相关事务。如有疑问还请致电——010-98625。
卡片很普通,但唯独名字那里异常显眼——樱花。
“怎么称呼?”
“叫我天就行了。”
“好的,天,我就直接说吧,我来就是处理一些你和你房子的事务。”
我把女人请进屋里,毕竟在鸭圈旁谈话实属不合适。
我不太善于和陌生人沟通,因为总找不到任何关于此的点,再说一看这个女人就不是单纯的陌生人,她肯定已经把我的底细都一一打探完毕。对于我,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完全摸不着的点。所以不管她说什么,我按照她的话顺承下去就是,这样也省得麻烦。
“我受命于一个组织,组织的名称为‘事务处理局’,正如名片上所写,你可能没听说过,但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有法律凭证的,也有专门的办事机构,所处理的事务也是光明正大,所以就这几点出发,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做出一些不合理的勾当。”
“你说你来处理我和我房子的事物,还请你一一告之。”
“这件事一句话也说不清楚,你还得耐着性子听我说完,我们收集到了一些线索,得知您在此处修建了住所,所以我的上司,即‘事务处理局’,叫我前来探明情况,待事件的原貌清晰起来,我们也依据法律来行使我们的权利,这点你可明白。”
“不甚了解。”
我叫女人等我一下,我去给她倒了杯水,从现有情况来看,她肯定带来的不是什么吉利的事。
“谢谢,这里可真安静。”
“是的。”
“天,您为何在此处修建房屋。”
“如你所说,就是图个安静。”
“我们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没跟你打招呼,这点还请你原谅。我唐突到这来就是处理关于你和你房屋的事务。所以呢,你肯定是触碰了我们的一些规则。”
她也知道她的到来显得不合时宜。
“何出此言。”
“我们的规章就是处理好这个地方的任何事务,不管大或小,我们都有相应的处理方式。这个地方,理论上是不应该有房屋出现的,就是说,我们得做一些规划,什么地方该干什么事,这些事务都被我们纳入麾下,所以你的行事,或多或少给我们的运行带来了一些麻烦。”
“不至于吧,不管是地皮,还是屋子使用的东西,都可以合法买到,也有相关的法律凭证。”
“不不,看来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们是按法律办事,这点怎么也不可能改变,这也是我冒然出现在此的合理解释。我们呢,也就是‘事务处理局’,按我们的话来说,我们利用了一些东西,说是权利也无妨,从法律意义上获得了此处的事务处理权,也就是说,我们制定了相关规定,使得这个地方和平,这也是我们的骄傲之处。”
“和平,照你这么说,那我可是百分百满足这个条件,房屋大概已完毕四个月之久,期间都是我独自生活,也不做什么集会,也很少跟人交流,毕竟这旁边枯井多得很,他们也害怕掉了进去。所以呢,就这点,我也不能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
女人蹙起眉头,好像这个解释她并不是很满意。
“天,我们有自己的规则,就是说,不管合理也好,不合理也罢,这些都是你们所认为的。我们这个机构存在了几十年,期间处理的事务更是多如牛毛,所以呢,你的这件事肯定也能处理好,保证给你一个很好的答复。”
“什么答复?”
“就是在对你的房屋进行观察之后,我们得到了一个可能令你感到震惊的消息,但你也别想太多,这属于我们的工作范畴。就是说,在你建造完房屋的这四个月里,离奇的事发生得更加频繁,虽然对此我们也没有太多明确的结果,但我们还是对此地方发生的任何事件都会加以统计,不管大大小小的,我们都能轻易洞察到。所以得出的结果就是——你的到来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离奇的事?”
“这点还望你体谅我们,我们之所以能开展如此宽广的业务,也证明了我们的流程肯定是及其严谨的,这也属于我们的秘密,我们还得依靠它们来为我们后面的业务,所以还望你不要深追下去,这样也省得你卷进不必要得麻烦,这些都是忠告,没有参杂半点假话。”
“发生什么,你们也不愿告知于我,按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我的到来,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打扰到了这里,但具体的我不知道,但都被你们一一观察得细致入微。所以你们来行使你们的权利,好让这里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是不是这样。”
“可以这样解释,看来天你是个聪明的人,应该不会为这些小事伤透脑筋吧。”
“不,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小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为何回到这里来,我不管什么事务处理局,这与我的生活可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想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这也是我的准则,不管生也好,死亡也好,我现在就在这里。”
“看来你有点生气,但不管怎样,我明天还是会来,可能换了种方法,到时你可别说你不记得我哦,这是我的工作,我会不厌其烦的将它完成到底。”
女人走后,我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去到外边给花浇了点水。过来不久,夜色压了过来,我在窗边伏案写作,这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笔和纸都是一并去林子外的集市采购的,一个月去一次,随便买点生活用品,虽然才去几次,但老板也和我熟络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每次都采购一样的东西,我都一一给你打包好了,你尽管拿去就是,假如没钱的话,欠着也可以,你知道的,虽然我们这些人做的是小本生意,但还是要讲点人情世故。你看你,一个人住在那么远的林子,工作也没有,我想你肯定身上的钱财也不多了,我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等你哪天找到挣钱的途径,你再一一归还我便是了。”
“对了,还得提醒你一下,这也是我个人见解,我也是这里的人,在这里也算是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所以对这里还是知道个差不多,你住的那片林子,诡异得很,希望你允许我这么说。我小时候去到过里面一次,大人总说不要去到里面,具体原因也没告诉我,所以那时也是趋于好奇心,总想把事情弄个明白,一个人就沿着路进去了,我想,这都有路,也证明了不是没人来过呀,所以根本就没有一点戒备之心,一股脑的走到里面去。”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身上也没带吃的,所以就想原路返回,毕竟路只有一条,也不至于担心迷路之类的,所以就放心大胆的走了回去。但走着走着,时间是过去了,路还是那样,所以就开始有些害怕,所以走得更快了,就这样,感觉在不停的绕圈。走了也不知多久,身子也就累了,就渐渐的躺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几天,醒来时在家中,但母亲对这件事只字不提,我感觉我只是生了场病,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从母亲那里听到关于我的经历,她就是闭口不提,我也不敢去问她。现在,我是不敢到里面去了。这样说出来,不用把它藏起来,我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沉了下去。这点希望你谅解我,我不是为了恐吓你。”
这点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正常的,只是一个贪玩的小孩,走进了一片林子,由于饥饿没有返回,这种事不管是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总会发生,由于我觉得这件事具有一种广泛的性质,所以就权当老板只是给我述说了他的一个难题,这样他也会好受一点 ,我也知道解决难题就是让它顺着渠道流出,这样也不至于冲毁自己。
所以现在,我不太确定我来到这个地方是否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当时也是出于某种想法而选择住在这里,一是为了摆脱人群,二是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居住,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就这两点出发,也为我近四个月的生活压上了一块石头。
将笔放下,实在毫无思绪,我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之后,我再想,由于这间屋子的建成,是不是真的影响了许多东西。因为在我到来之前,不管是生活用品、搭建屋子的木头、桌上的水杯。他们都静静的躺在他们原本的位置,由于我的到来,或多或少的改变了它们。首先,得需要将大树砍倒,慢慢的修理枝丫,然后在送去木头加工厂,调整成能够支撑房屋的最佳样子,比如什么受力分布之类的,通通都需要经过详细的计算。所以,确实改变了什么,但无非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至于影响到女人所说的“事务处理局”吧。
外面月光照在窗台上,睡了下去。
死亡笔记,记于94年春,分殊于厚重的气息,从女孩黑乎乎的想象中冒出一种象征性的色彩,虽然不明所以,但从中可以看出,女孩有力的迈出下一步。
女孩爬起身子,朝远处的山上看去,不管怎样,雪崩还未发生,她得跨过去,可能远边就是天国。
直起身子,你的同伴在为你奏起欢歌,迈开你的步子,痛快的舞一场吧。在那遥远的地方,也许就有沙尘暴等着你,在你快要死亡时,它转角就在地狱等着你,所以,孩子,挎上你的背包,去迎接你的沙尘暴吧,它也许会战胜你,也会跟着你的脚步慢慢移动,当你走过它,你也不会是当前的你,这也是沙尘暴的含义。
女孩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她搬掉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石头,狠狠的将它甩了出去。
“我改变主意了”女孩对朋友说到。
“我知道你怕痛,我尽可能的快一点,怎么样,这可是我们约定好的呀”她的朋友无不凄惨的说到。
“不,不是因为这些,你走吧,离我远点,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也别给我出什么馊主意。”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可是好伙伴啊,什么重要的事,还得我给你出谋划策啊,要是我就这样走了,说不定你的人生就一团糟了啊!"
此时女孩的心异常坚定,像钉子那样刺在他的朋友身上,他灰溜溜的走了,走时还不忘下恶毒的诅咒。
"你的一生将被业火灼烧,最后你的骨灰将被那些地狱里的恶魔蚕食。"
女孩与朋友背道而驰,向那远边的天国走去。
94年春,万物开朗,雪崩也未发生,一切都离预期不远,在那山的背后,一定有人欢歌起舞。女孩带上了他最喜欢的书,穿上她最喜欢的牛仔衣,去迎接属于她的沙尘暴。
为什么要离我而去。
不知为什么,脑海了里总有这样声音回荡。
为什么呢,关于这点,因为它时常出现,我也找不到宿主,我只好在我的生活里选择忽视它。这个悠然回荡的声音,在我的岁月里荡起涟漪,时而转为风暴,将我冲向远方。我不知道我背叛了什么,抑或是遗失了重要的东西。
但我仔细的想了一下,除了身上仅存的三千元,修建房屋及买其他必须用品花了四千余元,别无他物。但这声音异常坚定,让我不得反驳。我只好接受,慢慢的尝试去拨开那片云雾。但那片云雾后面又是什么呢。
不得而知。
那可能是我记忆的遗失物,在我为自身做打算时,它被我遗忘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当我幡然悔悟时,我连它最清晰的模样也忘记得一干二净。
“嗐,你怎么能忘记我呢,难道忘记对我许过的那些承诺吗?快点将我回忆起来呀。”
当我寻着声音找去,它也跟随我的脚步变换方向,像时针那样反复变换方向,像是与我做着游戏。但每次游戏结束,它都会消失,仿佛是对我不满意。消失的时间起初是几秒,但随着时间线的拉长,最后转化为几分钟、几小时。但它最终还是消失于那遗梦的长桥,仿佛那是它的安生之所。
第二天,阳光洒向大地,我疲倦的从床上翻起。阳关从窗户射入,将我的影子拖在地上。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去把鸡鸭放了出来,它们在里面待了一天,跑出来的样子及其快活。之后去给花浇水,待一系列事完毕之后。我走到厨房里,给自己煮了碗面,因为是南方人,所以这东西只能偶尔吃,假如每天都吃这玩意,那肯定腻得慌。
这是习惯,首先待水沸腾之后,放入两个鸡蛋,煮两分钟之后,下入面条,等待五分钟之后,再将它们一并捞出放入碗中。然后在去菜地摘点葱,在调点汤汁,与葱花一并放入碗中,简单的早餐就完成了。
其实在生活中我完全是个呆子,这点我是这么发现的呢。因为我与别人的习惯总是不同,因为我的脑袋里总是那几样东西,比如做菜的话,不喜欢用调料,盐这些还能接受,换了别的实在接受不了。
在这四个月里,因为生活得清贫,也能感觉自己的体重下降了许多,脸颊也立体些许。
早餐毕后,我拿起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看了起来。柯莫西
当我看了差不多一小时后,眼睛也略感疲倦,想躺下休息一会儿时,门外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我把书放下,去给她开了门,不用想,一定是那胖胖的女人。
“天,你好,再次打扰,望你包含。”这次女人还是那套着装,黑黑的,像是地球上那未被光照亮的一角。
“请进吧。”女人坐下,事务性的给她倒了杯水。
“这次来呢,还是昨天那件事,我也不老生常谈,毕竟事情也很简单,只需要你的一点点小帮助就是。”
“我还以为你会疲倦呢。”她还是像昨日那样饱含激情。
“怎么会呢,此工作,怎么想都不会让人感到无趣,对我而言,我恰恰是为此工作而生,每点都契合得近乎完美,每次一想到还有未完成的事务,就感觉整个人就鲜活了起来。所以,天,也许你会觉得我厌烦,但是呢,只要完成了我的工作,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真的这样,在所不辞?”
“是的,你不在我们的体系之内,这点你是不可能明白。我们呢,只要一有任务,身子骨就先动起来,先踏出第一步,然后在踏出第二步,循环反复,就是陷阱也得踏进去。”
“基督教徒?”
“不不,这是规则,这点可不同于什么教义,我呢,算是为自己工作,你想,如若给钱就干,那岂不是糟蹋了自己。我呢,也有自己的规则,就是干该干的事。”
干该干的事。
“那需要我做出什么帮助。”
“你总算明白过来了,这点呢,我非常感激你。也不会损失你的利益,你就是往后稍稍退一步就是,这点不难吧。”
“怎么个退法。”
“你想想,你为何会到此地。”
“喜欢安静。”
“很好,你很诚实,所以呢,你就倒头回去,把这里忘掉,之前所说,肯定不会让你损失你的利益,之前你在这里所花费的钱财,我们也会双倍奉上,怎样?”
“如若我不想呢。”
“那正如我所说,我们呢,背后肯定有几百双眼睛,之所以能维持一方稳定,少了他们可完成不了。对于你在此地的行动,你想想,若几百双眼睛同时看着你,你心里也不会好受吧。再后者,我们也会依靠我们的权利采取一定的措施,也不乏会有死伤的个例。所以呢,我的建议是在为你考虑,也是不让你卷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也拥有大量的钱财和人力,这也得依赖我们的前辈,所以我们的行事也脱离不了前辈的教诲——不让一片羽毛毁坏一片森林。”
“好吧,让我好好想想。”
“谢谢你的配合,我相信你会给我满意的答复。”
不让一片羽毛毁坏一片森林。
“这些人,我也只是听说过,就拿我的店铺举例。我呢,因为父母去世留给我一点钱财,这也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我也曾想过,钱财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一下子把它们用光便是,不用考虑其他东西,不至于弄个记账本,把它们一一写上吧。我也考虑过存进银行,但后来转念一想,不能让它去害了其他人,所以就开了个店,无非就是卖点日常用品,不至于损害它人。这里面也有这个组织的影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它们的手段极其高明,不用威逼利诱,你就乖乖奉上钱财。”
“利用的无非就是一些权力,比如说吧,你开店得需要地皮吧,刚开始呢,它们就和土地拥有者商量,这里说的商量,你也别以为是什么谈判手段,就是利用权利,让拥有者低头,好让它们的势力渗透进来。而后呢,这里就成为了源头,慢慢的从建立楼房,不管你是居住也好,用作商业用途也罢,这些钱财啊,一一都流进了他们口袋。也有人提出抗议,说自己的钱财怎么就不自主的流出去了呢,但这帮人啊,精明得很,什么法律文书啊,资产证明啊,样样都有,所以反抗也是徒劳。”
“他们之所以看上了你,可能也是因为什么利益原因,所以你现在就成了地主了,之前的戏码你还得在你身上上演一遍,但我还是忠告你,不要和这些人硬碰硬,你在这里孤身一人,踩进陷阱也没人来拉你。”
这是杂货店老板告诉我的,这是一个成规模的组织,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得生活在他们阴影之下,什么日用品啊,反正你所需要的,都得经过他们的过滤,一层层下来,他们也堆积了大量钱财,再用这些钱来加固自己的地位,循环往复,组织就一直可以在此地方扎根,甚至还可以开展其他地方的业务。
这些都是让我吃惊,毕竟还有这样的事?难道所有人都屈服于他们吗?
“当然,也有部分的人和他们斗争,你想想,这些人之所以能开展如此宽的业务,所以能进去的都是精英,什么社会规则啊,他们一个个熟悉得很。所以啊,和他们作斗争无非就是通过法律,但你想想,就算你把法律知识通通学了个透,但他们也能出示相关的法律条规来辩解,所以啊,他们占住了源头,后面的事也就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我也不是想和他们争辩个是非,毕竟我这人,不喜欢和人争论,我不是什么善于口舌的人,这可能也和我的性格有关,因为我的性格呢,算是非常孤僻,打小就这样,老师说什么,记下便是,像海绵吸水似的。如若有什么意外,这里所说的意外,无非就是那些老师,总让我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就拿数学举个例,本来就不善于这类事情,因为我认为这东西完全不是理性的东西,一条条死规矩,总把人拴在框里,所以我对这东西一窍不通。但对于理性的东西,比如感觉啊,这方面灵敏得很,但遗憾的是,这些东西不会出现在试卷上。所以啊,每次拿着不到及格线的试卷,我怎么也伤心不起来,这可不是我对这东西死了心,而是我站住了自己的位置。但老师啊,总以为我是有点傻,因此我还被送去医院检查过,但医生也说明不了原因,所以我就成为了正常人中的个例。只要试卷下来,老师总说我一通,我也敷衍过去,不与他做争辩。所以越往后,我就像被钉在我的位置上,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按照我最真实的想法,就是避开他们就是,但一想想,此时有几百双眼睛正在看着我,不由心底发凉。所以该到我做出决定的时候到了,轻易的离开不是简单的事,我的心早就沉在了这里,但只身一人,同这些人抵抗,根本不是现实的事。
好吧,逃离便是,就像羽毛那样随风飘吧,毕竟这事也不是头遭。
死亡日记,记于94年春,大雪慢慢融化,化作水从山上流了下来,像是从异国喷发出血水,用鲜艳的颜色来冲刷这带有腥臭的寂寥平原。
女孩独自一人前行,前面的路她不知道,此时只有信念伴她前行,她没有遇见所谓的风暴。
她把裙摆提到膝盖,微笑着赤脚走过玫瑰花园,她从来没有学会依赖于祷告,她决定生活在不幸里,在山间漫步,穿过绿草与沃土,却仍旧无法让疼痛散去,曾经那残败的背影,在那些满呈灰色记忆的相框里,像雨露一样渗入心房。
将衬衫放在椅子上,任由花儿从长发上落下。她也曾静坐窗前,窗外的雨点打湿了树叶,好像是在为她喝彩。她看到了内心的恶魔,理应将自己放逐消亡。在地狱和人间两处徘徊,有太多东西能夺人性命,很多人在慢慢死去,但隐蔽之伤又激起了内心的希冀。
春天本是美好的季节,但大雪过后,很多人死去,一座座坟墓拔地而起,在那时间的阴影里,本就应该欢声笑语。而此时,女孩拿起最坚硬的武器,与那沙尘暴做着斗争。
沙尘暴之所以可怕,是很少有人从里面走出,当你走进去时,你不应该害怕,这是你的沙尘暴,你得与它酣斗,不要将希望寄予他人。
我把她的名片撕了。收拾好远行的用品,帐篷啊,衣服不用太多。锅碗——不用,太麻烦了。钱——还剩三千九百多,坚持几个月不是问题。鸡鸭——放出来?要是不放它们出来,那女人可能会带几个壮汉前来,然后我的东西一一烧毁。好吧,把鸡鸭放出来。把必须要用的东西统统塞入包中,然后再去房间里到处察看一下,同猎人一般。走到镜子前,胡须也冒出许多,脸颊也深深的陷了下去。
走出林子,去把欠下的帐结了。
“你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了,钱财这些,你不用给我了,再说它也不会害你,你揣着它们就是,有需要的时候总能祝你一臂之力,虽然不能给你的旅途增加什么,但好歹也能买点食物。”
“虽然才见过几面,但我还是感觉你对我藏着什么,可能你也不知道什么被扔下了,这点不怪你,你只管走就是,把那些不需要的东西扔掉就是,这样走得快一点。知道吧,钱财呢,多少带点,毕竟这社会,少了钱财怎么能行事呢,穿衣进食,样样都离不开,但也别带太多,它会把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再说,现在这些年,强盗横行,一不注意,什么意识形态啊,统统消亡,气味都不留给你。”
告别老板之后,我还是走进了林子。因为对我来说,一切都还好,没有什么感觉强加于身,这样的感觉也会是身体轻松许多,况且带的东西也不多。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迷恋于物的倾向,所以慢慢的身体姿态也改变了许多,脊柱也慢慢的直立起来,呼吸也变得顺畅,因为在这里,气味也只留下些许。
里面也没什么特殊之处,羊肠小道旁长满了野草,虽有人类活动迹象,但都早都被冲刷得所剩无几。稀稀疏疏的灌木分布在森林各处,鸟儿一下子从这旁飞向不远处的树梢,时而飞向天空,立马又切换角度,向下俯冲。在不远处,野兔在地上凿了几个洞,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森林各处。
走过小道,时值秋日,晚风很是贪婪,一切的一切,细细的浸润在其中,慢慢的生长开来,在林子的避光处,也有关于阴暗的象征,与林子交杂缠绕、交相共舞。缓慢的生长着。
当我以为这些会将我完全包围时,一切又转为另一种姿态,林子变得开阔起来,像是为我打开了一道门。光晕洒了下来,远处微微泛黄,慢慢的从远处散开,像是启示录所描绘的分支,但如此强烈的感觉,首先让我想到的是浮世的杂烩,腐虫由里爬出,由细小状幻化成最离奇的形状——液体态,供由人饮用,慢慢转化为血液,包裹着冰冷的身体。气体态——供由人呼吸用,从毛孔进入,充以人气体,转化为支撑坍塌躯体的支柱。我想,就连这一人的景色,还是逃离不了这些卑贱的东西,但想想,哲学、神学都只不过是气泡罢了。
在不知多久的行步之后,身体也显得疲乏许多,像一滩软泥似的。我也在寻找能够落脚的地方,但几经尝试,还是没有中意的地方,所以还是一直走着,完全靠意志力拖着身子。
“为何要离开我。”
它还是会在某时某刻到来,我仔细往四周看了看,但不像是从林子里发出的,更像是同自我意识交流,穿过时间的空隙,与我产生共鸣。
“青枝?”
“你总算将我记起来了,我很欣慰。不管怎样,我不怪你将我忘记,因为这是我最后的一个条件。所以现在应该也算过了两年吧,没记错的话。虽然我时常忘事,但对时间灵敏得很。”
我茫然的往四周瞥去,尝试伸手去将它捕获,像处在异世界的中心点,惶然不知所措。但它与我抽离开来,像躺在两条平行线上的鱼,共同呼吸彼此的气息。慢慢的,我放弃了这种尝试,就让它作为我的一部分存在着。
“对,无非也就几百个岁月,走着走着就过来了。”
“我呢,也算是离开了很久,但仿佛也就眨眼之间,你说,这是不是有趣的事。”
“怎么样,最近可好。”
“老生常谈的问题,若要我说,现在是一片荒芜,凄凉得很。”
“为何?”
“为何。我也不清楚,反正现在孑然一身,反倒清晰了许多,不用为什么东西跑断了腿,头脑也变得灵活许多。之于现在与你交谈,不知能持续多久,但我想,这声音是你,也是我。”
“现在你在何处?”
“不知,反正一下子就被投了进来,一头雾水。周围黑漆漆的。”
我使劲的从头脑中挤出关于青枝的记忆 ,那时应该是春天,一切都包含在色彩之中,但现在从脑袋中挤出的,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我还是得像织布工一样,慢慢的将黑色的丝线穿插起来。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站在市中心的高楼上,与她通了电话,这也是她的要求,我也只得遵从,我发现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不管是我还是她,到达人生的某个节点,像是约定俗成似的,总要踏上自己的路,而她的路注定是偏离于我的。每想到这里,我都像浸润在沉重的水银中,浑身无力。我想,为何大好的青春,总要埋葬着白骨。
我拿起电话,没有发声。我抬起头,月亮发出惨白的光,街道上车辆横行,喇叭声一直嘀嘀的叫着,由街上隔着空气向上攀爬,到耳朵里早已幻化成无比凄凉得吼叫。但总之她很是开心的,多了几分俏皮。像是完成了小时候的愿望,她也不明白这些摸不着的是什么,但总让她欣喜发狂。
“答应我一个条件,可好?”
“可以。”
“将我忘掉,彻彻底底的。”
“何苦这样。”
“你想啊,现在呢,我是摸得着,看得见的,也会思考,也会发呆,作为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实体存在着,也许有一天呐,我喜欢河水,我就脱光了,一丝不挂的那种,一骨碌的跳下去,直到我不喜欢了为止,然后呢,穿上衣服,继续画画,然后我又不喜欢画画了,又跑去河边,脱光了跳下去。难道你连这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
“我陪你跳下去就是。”
“真的可以?倘若你不喜欢这样,那可不就难为了你。”
“现在你在何处。”
“和你一样,站在不知名的高楼上,头顶月亮圆圆的。”
“见一面如何,不管你是喜欢河水,还是什么,我都陪你跳下去。”
不知她没听清我所说的,还是故意回避。亦或是我的声音都被空气吸纳,没有传过去。
“可有喜欢的女孩?”
“没有。”
我也遵从她的意愿,尝试将她的一切慢慢的剪掉,想扫地一样。但总归还是不能彻底进行,我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的将它甩去,但它总有一天会砸向我。
第二天报纸上也对她进行了报道,但无非也就是博弄眼球的计俩,我想,报道点别的就不行吗?非要对这件事促膝长谈?难道就不能让逝者安去?我把报纸撕个粉碎,假如有可能的话,我也会在报社门口放一把火。难道非要让青枝的死成为报社的背景板吗,这可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啊!而就在昨天,她永远的离我而去!难道他们不应该对此感到难过吗?我想,他们应该对自己感到惭愧。
青枝死后,我背着家里退了学,一个人静悄悄的走了,只留给成一封信,叫他别为我担心,假如有可能的话,会去见他一面,但到现在还是每隔一个月写一封信给他,中途也收到他的几封信,可能因为长期变更位置的原因,他写给我的信也越来越少了。
我记得,我忘记了,模棱两可。现在我是一个人走着,这点很是清晰。但高楼摇摇欲坠,但谁又能扶它一把?难道除了我,就没有人施以援手吗,每每想到这里,心里总是不甚自哀。此后的时间里,我变得浑浑噩噩,在一个犹如细丝般的日子里,一切都安好如初,各自躺在自己的位置上,都应该照着这条线延续下去,但由于青枝的死,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动,我离开了学校,踏上了归寻的路,将自己拉了下去,而我理应作为她的延续继续存在着,但就是这样,我感受到的是难以自容的悲伤,所有的原因都有了归宗,我像躺在海中的鱼,跟随海浪四处浮沉,紧接着暴风雨将至,我就躺在那海的中央,不甚怜喜冲刷自己。我将银行里的钱全部提了出来,置换了一顶帐篷,还有几双雨靴。床褥叠毕,我将书全都烧尽。
我很难理解一个好端端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她同时也带走了我,我也跟着她沉了下去,去理解她的感受。但若将生命全然打开,我也不知道里面会藏着什么,所以我将青枝装进了我的匣子,像是深海沉睡的鱼。
本想二十一岁,应该是大好的时光,一切都应该沐浴在阳光底下,但死寂还是徘徊在我周围边缘,暗自的潜伏着,而我被拉入了泥地。身边的朋友,走的走了,也都踏上了人生的台阶。而我还深陷其中,右脚下去,左脚使劲拉出,如此反复,始终走不出去,抬头望去,只见大片泥地延伸开来。 一九九七年,丹佛死了,香港回归祖国,而我还是继续在泥地里前行。
之后也接到母亲的电话,我告诉她现在也在做一些兼职,钱财这些叫她不用担心,我一个人能处理过来,我谎称因为工作原因,接电话不是很方便,所以以后的交流就以书信吧。我一个星期给母亲写一封信,在问过家里的情况之后,也会加上自己的生活很是踏实。
而我身处的地方,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我就这样游离在生与死之间,浑浑噩噩的,两头都顾不来,我不知道那条线意味这什么,但她的死让我明白,我应该谨从她的意愿而活下去。任何超脱生命的话题,我都无法接受,那可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人向她施以援手。现在我两只脚跨在这条线上,像是薛定谔的猫。
当我恍然从这种追溯性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她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现在又是如此的真实,鸟儿啁啾着。我不禁对这实实在在存在的世界发问——难道连这片刻的机会都给我剥夺了?
我慢慢的从这光影的记忆中拔脚出来,我想,我应该将青枝记住,这点违背了她,但现在我现在能以这种方式延续下去,里面或多或少的有她的影子。所以一切都应该照着我这条线发展下去,原因和结果都应该向下沉去,作为生者的我,应该朝那条线走去,凿个洞,然后将她放入。
离开我的农场三天,黑夜白昼反复将我折叠。让我觉得森林已然不是那个森林,好像永远走不出去。柏树、桦树推移开来,一下子朝我扑来,过一会儿又离我远处,像是光影在眼前飞舞。但我也慢慢的适从了这时间的象征,犹如剪不断的黑丝将我厚重缠绕。累了就席地而息,饿了就以干面包充饥。就这样过了五天。
我以为我会以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就是说,我应该会被捆绑于此地,而非掉入陷阱,我翻开背包看了看,由于路程的消耗,干面包也所剩无几。此时我来到一座小上,林子不是很深,几乎都是以灌木为主,而我还在艰难的寻找人家,希望用钱换来一些吃的。所以从感官上,我很难说服自己,让我从脑海中抽离出美丽的感觉强加于这里,我只能说服自己赶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黑夜也同我繁杂的疲倦到来,我事务性的将重重的背包放下,取出帐篷,看了看躺在背包里早已被压变形的三块面包,拿出一块,喝点水把它送到胃里——舒坦。我走到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了下了,月光也随着飞舞的时间洒了下来,月牙露出尖尖一角,晚风荡漾在一望无垠的空中,树叶也在月光的被子下随着黑夜一同摇摆。我尝试从想象力和认知性里将自己抽出,把自己析透出来,然后在一片空濛的雨季与自己舞上一支。哦,配乐一定要鲍勃的《迷人的夜晚》,然后在雨帘下喝个痛快。
当我还在想应该先迈出哪一只脚时。在森林下方冒出一团明光,像萤火慢慢移动过来。我在想,莫非这里还住有人家,我走到帐篷处,把帐篷收了起来,装入背包,然后把背包扔到石头旁边。我躲在石头旁边,看着这微小光渐渐扩撒开来,直到我的脸慢慢的陷入亮光。这两个家伙身着具有军人象征的迷彩衣服,每人肩上各扛了一把枪,枪的名字叫不上来。两人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前面的那家伙非常壮,只有四分之三头水牛才能与之比拟,他在前面拖着一把电灯,但发出的光是那么的微弱,只有使劲的抵着脚才能看清路。后面那家伙与他相比,瘦的可怜,活像只犯了毒瘾的猴子,一只手拉着那头四分之三水牛,摇摇晃晃的走着。但只有认真审视才能发现其与军人的差异,就是说,他们虽身着类似于军人的服装,但其象征性又微乎其微,就连他们的脸也似乎也被磨掉了色彩,孤零零的漂浮在这片黑暗当中。
虽然很难看清楚他们的样貌,但借助微弱的光,还是能分清一二,就是说,我还是能看清水牛与我的差异,他更像是来自美国的橄榄球运动员,我想,美国但这里少说也得有一万公里,要说来这里进行什么秘密军事活动,那我想简直是天方夜谭,第一,这里的人口可以说是少得可怜,若要在这里迷了路,可能尸首都难以找到;再者,就凭他们两个,若是要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行动,那可真就是痴人说梦,因为从他们的状态可以看出,他们是被某种强加因素的结合在一起,就像大猩猩集体觅食一样,若吃饱了,他们要么自相残杀,要么分道扬镳。而那只瘦猴,到现在还是一言未发,静悄悄的躲在水牛后面。但又从水牛的口音来分析,美国橄榄球员象征又被淡化了,操着这么流利的中式口音的美国人我是没见过,若要谈及新闻上的外国人,那就不一样了,美国人会因此而长出了翅膀。而那只瘦猴,从头到脚都是亚洲人的气息,但从气息的旁枝有显现出与我的分歧。我想,现在是1999年,难道还在发生战争?难道战争也可以秘密进行?
那头四分之三水牛走了过来,拿着那微乎其微的光照着我,我不怎么能看清楚他的脸,伴随着月光,他右半边的脸被映射得惨白,左边则是黑乎乎的一片。而那只瘦猴模样的像根木桩杵在那里,像是我能把他生吞活剥一样。水牛先发了话。
“你是哪个部队的?”
不知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就我体型来看,虽说不是那么明显的矮小,但若称我为军人,那就夸显其词了。
“部队?我可不属于任何部队。”
在我话音刚落下的时候,瘦猴从那阴暗的角落蹦了出来,一副声色活泼的样子。
“你你..是..间谍?”
瘦猴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不不,这点算是你误会了,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中国公民,也有相关的身份证明,要说间谍的话,你们俩那可就真真切切的符合了。”
瘦猴刚想接话,一下子被水牛拦了下来。接着水牛发了话。
“间谍?你看我们像间谍?”
“对呀,第一,你们一人扛着一把枪,难道是来打猎的?不可能吧。再者,一看你就不属于这里。”
水牛把枪放了下来,摆在石头旁边,而那只瘦猴很想说话,但硬生生的瞥了回去。
“我们的枪呢,你看看。”
水牛把瘦猴的枪拿了过来,把弹夹从枪里弹出。
“看吧,没有子弹,要说伤人性命,那是不太可能,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人。我们的确不属于这里,我呢,来自何处也忘记了,我只记得我之前住的地方,有很大的一块草坪,旁边还有一颗大树,顶有一幢大楼那样。”
“那你身后那家伙呢?”
“他呀,他叫松本,敢死队,知道吧。”
“知道。就是用命来换取理性的人嘛。”
“我是在森林里遇到他的,路上闲得无聊,就将他带上。他呢,不大会说话,中文会一点,但讲得是一塌糊涂。但他耳朵灵敏得很,说什么他都知道,但要他说出来,那可就惨不忍睹了。”
我看了瘦猴一眼,的确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要说他是敢死队,我只能暂且相信。
我将仅剩的面包都分给了他们,他们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我把帐篷搭了起来,然后叫他们进来一起躺下,因为实在困乏,所以我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说是奇怪,是因为我还能将它记起。
是那个敢死队,坐在湖边的石头旁,好像在切什么东西,手一下子向上,一下子向下。当我走进一看,它正在切他的腿。
“干嘛残害自己。”
“喂鱼。”
“鱼吃人肉?”
“不知。扔下去就是了。”
“不疼?”
“有点,神经方面的,忍忍就行。”
“头呢?”
“等下再扔进去。”
说着说着敢死队就跳了下去,溅起的水花足足有二十瓶啤酒罐那么高。
敢死队不再口吃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第二天是我先醒来,我下意识的朝敢死队看了过去,腿还在,是梦。
实在是饿得很,躺在帐篷里也不是那么回事,我跑到石头处,坐了下来。
过来不一会儿,水牛走出帐篷,看样子睡得很舒服 。
“在想什么。”
“腿。”
“饿了?”
“能吃五只羊腿。”
“去找点吃的?”
“最好不过。”
我跟着水牛朝帐篷走去,拿起背包。
“不叫敢死队?”
“给他睡,睡觉不至于会发生什么三长两短。”
我随着水牛往林子深处走去。
“对了,何至于到此地。”水牛在前面踢着枯枝。
“喏,走着走着就进来了,简单得很。”
“没有生计?”
“?”
“不可能一直走下去,总得找些事干。”
“喏,这不是正在进行吗。”
“林子深得很。”
“走了很久?”
“数不清楚,像头发似的。”
“打仗进来的?”
“可以说是,和敢死队。我这边的,基本都死了,剩下的也都跑了,像我这样。”
“日本人不好对付吧?”
“凑合吧,反正我也不用上前线,我是医务兵。会有专门的人把伤员送过来,没死的就放到屋里,死了的就地埋了,简单得很。”
“那见过的死人很多吧。”
“你想吧,虽然我不用上去填枪口,但在后面也是煎熬,每天都有人被送过来,要么少胳膊,要么少腿,反正不会完整。但后面也就慢慢麻木了,一直重复单一的动作,打上吗啡,取出弹头,就这样。”
我一下子想到昨晚梦到敢死队,确实够瘆人的,但敢死队似乎很享受。
“那你们上司没想过谈判吗,就是大家静下来,这样也不至于多了缺胳膊少腿的人。”
“试过,听说带了十几个人过去,都是能言善辩之人。”
“没成功?”
“都被枪毙了,尸体被扔进海里喂鱼了。”
“着实够惨。”
一看水牛就是在这里呆了很久,也很熟悉森林,哪里有野兔啊,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不一会儿就捕到两只。
“回去烤着吃,这玩意,香得很!”
两只兔子很是灵动,虽然被藤子缠住,但还用透着水光的眼睛盯着水牛,像是玩捉迷藏似的。
“得劲!你这捕猎水平,哪里会是一个军医呀!”
“我呀,适应能力快得很,不然早就饿死了,你看我这体格,就是野味吃多了。”
“回去?”
“两只够吃了。”
走回去的的路上,阳光透着树叶洒了下来,水牛走在我前面,这下他不再像昨晚那样,而是转化为一个专业的猎人。
敢死队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对着山下的树林发呆,听到我们的声响,他转过头来。
“这..这是?”
“哦,兔子。”
“这东西可...可以吃?”
“这不是美味?”
水牛接过话来。
“对了,他不吃这些,路上就吃些野果,所以瘦得不像样。”
“我..我还是自己..去找点吃的。”说着敢死队就走了。
“杀过人的人,不吃兔子,你敢信?”
“可能心里过意不去吧。”
水牛把兔子放了下来,这两只家伙还活泼得很。水牛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小刀,看样子是割鹿皮用的那种。他熟练的将兔子的脖子摊开,然后用小刀慢慢的划过去,我实在没见过这阵仗,所以下意识的闭了眼。
“没见过杀兔子。”
“电视上看过,但没这么逼真。”
“嗐,之前我也对这些存有一丝丝恐惧,打小就这样,一见血就害怕得不行,但自从加入军队之后,什么潜意识之类的通通都被扫光了,像有人推了我一把似的。”
“军队生活怎么样。”
“就那样,一大帮杀人犯聚在一起,闲下来就去喝酒,任务下来了就去杀人,再简单不过了。”
“到处这样干?”
“有时,比如会被派到一个不知名字的地方,比如伊拉克啊,这些地方,听都没听过。我也会随着他们带枪的去,等他们中弹了,然后再取出弹头。伤口痊愈后,再把他们送出去接着挨枪子,明白?”
“......”
水牛把野兔处理好之后,我取出背包里的水给他,他熟练地清洗之后。我去不远处捡了几节柴,还有一大堆树叶,把燃烧的火柴丢了进去,火焰一下子窜了出来。水牛把内脏丢进林子里。
“尘归尘,土归土,不错吧,我感觉自己汉语是越来越好了。”
“喏,要是你不是长着这样一张脸,说你是中国人我也信。”
“哈哈,顶好不过。”
把兔子架在火上之后,水牛不厌其烦的给它们翻着面。这时敢死队也回来了,确实找到了几个野果,但形状怪异得很,像是被剃了毛的猫脑袋。
“这东西可以吃?”
“那那总比..兔子强。”敢死队一下子盯着我,像是审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似的。
水牛笑了出来。
“喏,就说你不懂吧,不管动物植物,都是一个样,都起源那些看不见的小东西。你啊,得学会改变你那顽固的想法了。”
“那..味道可..不一样。”敢死队坐了下来,把他摘到的野果放在地上。
“确实,这东西可比你那强上百倍。”
敢死队好像没太听清楚,在给他的野果剥皮。因为水牛和敢死队一直说话,没顾得上给兔子翻面,一下子冒出了黑烟。
“这这下可..不好吃了吧。”
“对了,你们可知道你们身在何处。”
“中国,再清楚不过。”水牛叫敢死队去捡一些柴来,虽然敢死队很是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我又..又不吃,干嘛叫我去捡。”
望着敢死队的身影,我确实有点想笑。
“那你也知道你在何处,就是说,你不至于会忘记一些事,对吧。”
“可以这样说,都是时间问题,把什么军队啊、死人啊,粘上去就是。”
“那问题在于,这里也没发生什么战争,再说,你们和日本打仗,干嘛非要跑到这里。”
“不,我们是在菲律宾进行的,反正复杂得很,你要想听,我给你说就是。”
“洗耳恭听。”
“我到菲律宾之后,那已是我进入军队的第五年了,军队里的事,处理起来也就非常得心应手。所以在里面,难题倒是不会有,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顾虑,因为我是独生子,也有一个女朋友,漂亮得很,我想啊,我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能回去,要是突然哪天有个子弹飘了过来,我想,这一切都完了。”
“那为何要加入军队?”
“我说喜欢呢,你也不会信,可能这也是自我意识吧。因为我从小就是那种杞人忧天的孩子,总以为自己能干一些大事,这点可懂?”
“嗯......”
“可能只有我有这种想法吧,比如坐在爱琴海旁边解数学题,这总比在非洲学法语来得舒服?所以呢,我想了想,加入军队也许可以满足我这个愿望吧,比如今天打完菲律宾,命令一下,第二天早上就到了乌拉圭。反正每天都在活动,不至于落下个颈椎病。”
“每天都打胜仗,虽然有些疲惫,但好比子弹从额头穿过强吧。一直就这样五年,爱琴海没去成,倒在军队里学会了解数学题。每天都在取子弹,一天不吃饭的话,可以取出365颗子弹,这是我的最高纪录了。”
“但到了菲律宾之后,本想着菲律宾算什么,全世界基本上都打过来了,不会败在一个岛国吧,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失败了。他们集结了日本,把我们的运输线搅得一塌糊涂,我们在前面打仗,结果饭都吃不上了。所以和我同行的多数人把所剩不多的子弹都送进了自己的脑袋里,你想,自己造的子弹,还是得瞄着自己的脑袋。”
“我想,我不应该就这样死去,和他们一样——朝着自己的脑袋来上一颗子弹。我又没有杀人,按照什么法律,我也不用上军师法庭,反之,他们应该还得给我颁奖,我一个人每天就可以取出几百子弹,这一般人可完不成。所以我趁着他们往自己脑袋里送子弹的时候跑了出来,还偷了一把SMG出来,子弹倒是没有,都被他们往自己的脑袋里送了进去。”
“趁着日本人和菲律宾人还没包夹过来,我慌忙的往丛林里逃去。在里面待了大概几个月吧,我是记得不太清楚,反正时间像是消失了似的,我顾不得怜悯自己,几个月没听见枪炮声,那战争可能也已结束,我从丛林里走了出来,吃了几个月的鱼,你敢相信我的眼睛不但没有明亮之感,反到像失明似的——群山像是白象一样在我眼前晃动。哦,那时可能没有子弹了,我背起枪往群山奔去,可不能往都市走去,要是他们发现我是士兵的话,可不得把我活剥了。”
“不至于吧。”
“不至于?那你可就小看了我们了,尼罗河知道吧。”
“知道。”
“那时他们流过的血可以像尼罗河那样流上一天。”
“唔。”
“所以呢,不管怎样,我也算是贡献了什么。”
“子弹?”
“每天几百颗,可以从这里排到印度呢。”
敢死队从林子里走了过来,怀里抱着一大堆柴火,一只手还拖着一大根干木。
“有时间在对你说,如何。”
“极好不过。 ”
敢死队把柴火放下,又继续给他的野果剥皮,像是全世界只有他和他的水果。
从远方逐渐冒出热乎乎的气息,给寂寥的森林添加了一丝烦躁。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孤独得像湖里的死水。水牛把兔子烤好之后,分给我较小的一只,他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因为没有任何调味品,野兔的味道带有一种奇异的腥味。
中午睡了一觉,热得像根烤肠。
到了晚上,气温降了下来,我们又继续在原来的位置生起火。
“跳舞会吗?”水牛对我说。
“嗯?”
“跳舞!”
“会一点。”
“能和我跳支舞吗?”
“就我们两个?”我望着敢死队。
“我...我不行。”
“就我们两个,怎么样,陪我舞上一只?”
“试试看。”
说着敢死队走到石头旁坐着。
“喏,你先迈开左脚,像我这样。”
“不怎么会。”
“简单得很,你照做就是了,肌肉放松。”
“像这样?”
“唔......差不多。”
“印第安人?”
“可能是。”
说着石头那边传出来一道爆炸声。
“怎么了?”
“子弹。”
“敢死队?”
“对,往他的脑袋里送了颗子弹。”
“.......”
“继续跳舞便是,我说我是女性身体,你信吗?”
“?”
“继续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