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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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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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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江南


彭丽霞

 

 

 

 

不知觉,已到梅雨天了。一场梅雨,如给江南赐予了一件青花的旗袍。穿上它,立即就雅致了、灵动了。江南,便成了唐诗里的江南,小杜的江南。

雨忽大忽小下着,连绵不绝。地砖上,衣服上,被褥上都是潮的,一伸手,空气亦能挤出水来。一颗心也被得湿润,由不得你匆匆忙忙。出得城去,乡野已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路呢?只见几人赤着脚在稻田里追逐一群鱼,笑声不断。他们的车停在路边,应该也是赶路人,却在道尽穷之时拐了个弯,瞬间烦恼尽去。这也是顺应天时吧?
我也下车来,迎面扑来水草的气息和悦耳的蛙声。“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这样的雨天,有约不来,情理之中。何不暂抛开尘世的繁琐,取一刻宁静,欣赏一下这梅雨江南呢?或许,懂得放下,方能得到。

看,水天一色,是浅浅的灰白。天际的山丘,是淡淡一抹青色,如女子的烟眉。只一抹,平添了许多柔情。青瓦白墙的房屋错落在丘陵的高处。一簇簇树,经过一春的繁华,在烟雨里摇曳成黛青色。江南,成了吴冠中的江南。一声声“别谷别掉”由远及近,及近又远。仰天寻找,寻不见,寻不见,只将间关鸟语融化在烟雨山色里。

我陶醉于诗画江南。而在乡下,一场梅雨就是一场等待。幸而梅雨和江南守了千万年的承诺,一年一度在初夏相逢,不见不散。

在闷热潮湿的清晨,房前屋后的栀子呼啦啦绽出了一树的雪白。割掉麦子的田野沉寂着,干渴着。母亲在青草的田埂上行走,汗衫湿透了。她焦躁地看着天,栀子都开遍了,怎么还不下雨呢?祖母则不慌不忙,她说,吃得夏至饭,听得夏至雨,最迟熬不过后天。
   瓢泼大雨终于来了,梅姑娘带着迟到的歉意,蓄足了劲,下得天昏地暗。
   傍晚,雨似止又下,飘飘渺渺,细如针尖。凉凉的空气,把几天的憋闷都吐出了。放眼看去,整个乡野成了一个湖泊!池塘装不下了,溢出在田野里。沟渠装不下了,淹没了路和桥。田埂上的青草只露出尖尖的脑袋,在水里晃荡着。
   村人紧张的神经松弛了,挑起簸箕,扛起耙子,说笑着走向了田野。他们戴上斗笠,穿着雨衣,斜风细雨里插秧了。明晃晃的水田里,身影慢慢后移,田野寸寸泛绿。身后,远远的村庄,浓荫掩映,缓缓的山丘,遍植桑林。一任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唯喜翁卷的诗“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想必,诗人是亲历过这样的雨季的。多年以后,我知道这场烟雨不仅是诗画,而是江南人的饭食。天赐梅雨,让江南富饶丰足。这样想,心里会有暖暖的踏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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