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帽子的病毒

张荣平

   “你们是怎么搞的，这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小祁！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

天空飘着不大不小的雨水，阴冷阴冷的，时间也就是早晨六点半，陈书记面色铁青，正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呢。
   也难怪，村民小祁前天刚好到武汉去接了一个朋友回家，那时正是冠状病毒高发期。可小祁到家后，还没等村委会干部反应过来，他又马不停蹄地往邻市的朋友那边办事去了。谁都知道武汉是这次冠状病毒的发源地，小祁又是从武汉回来的，这能不叫陈书记着急嘛，搞不好要出大事的。 
    “已经派出三组人与他家人及亲戚朋友联系了，目前还没有消息。”支部副书记小钱和胆战心惊地看着陈书记。
    “三组，没有好消息，这不是说明我们的网撒得还是不到位嘛！”陈书记着急地说，“这样，小钱，你赶快再组织些人，往他最有可能去的方向寻找！”
   一大早，第一组由妇女主任小周带队，他们先到小祁家，做小祁家人的工作，看看小祁家人是不是知道小祁的去向，这应该是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小祁奶奶看到小周他们到来，一摇一摆地拿着茶壶一边倒茶水一边问开了：“小周啊，你这么忙，还有时间来看我这老太太，真是难为你了。”
    “奶奶啊，今天我们是有别的事来找您老人家的，您可要配合我们呀，这可是一件政治任务啊！”周主任连忙解释说。
    “什么是政治任务啊？”祁奶奶问，“那我要好好听听这次政府有什么任务吩咐我这个老太婆来做？”
    “奶奶啊，这次武汉发生了新型冠状病毒，这种病毒危害很大，您孙子小祁可是从武汉回来的，有可能会把这种病毒带回来，危害大家的身体健康，如果您知道孙子小祁的去向可要告诉我们呀，不能有半点马虎！”周主任一脸严肃地开导说。
    “什么冠状病毒，我不懂。”祁奶奶眯着眼睛不解地问道。
    “冠状病毒就是这种病毒在显微镜下的形状就好像皇帝的帽子一样，所以我们给它起名叫‘冠状病毒’”。周主任也不知道奶奶懂不懂，就这样把刚学到的知识向奶奶解释开了。
    “哦，我好像明白了。病毒戴了帽子，药物当然难以把它杀死了。”奶奶反应还是很快的：“我得赶紧让我儿子把我孙子找回来，戴帽子的病毒来了，这还了得，我活到83岁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病毒还戴帽子，真是天下奇闻啊！我得让他好好地呆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害人害己，那样就太对不起你们这些领导了！”祁奶奶一脸认真的样子。
    祁奶奶说完之后，急急忙忙地一摇一摆地跑出去找儿子了，她一边走一边嚷着：“不得了啦，戴帽子的病毒来了，戴帽子的病毒来了！政府号召我们大家赶快回家呆着，不要到外面来乱闯！”
    以治保主任小王为首的第二组，他们驱车赶到小祁常州的朋友小蒋家。

刚到小蒋家门口，一位大叔模样的人笑着迎出来：“你们找谁啊？”
    “我们找小蒋，他是小祁的朋友，今天在家吗？”小王主任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你们找小蒋啊！小祁是我家小蒋的好朋友，小蒋正在电脑上打文件呢！”大叔模样的人应答道，“小蒋，有人找你！”
    “好，我知道了！”随着声音一个精干的小伙子便出现在小王他们的面前。
    “还好小蒋在家。”小王主任松了口气，但很快就被小蒋的回答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找小祁啊，他早已离开了，到另一个朋友小白家去了。小白家住在小河镇上。”
    小王主任心想：光着急也无济于事，何不借机先给他们上上课？就这样，小王主任跟小蒋交代了这次自觉隔离的重要性：“从目前的情况看，95%以上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例都与武汉有关， 去过武汉，或从武汉回来的，从一些聚集性病例的发病关联次序和医务人员感染情况判断，人传人的特征十分明显，且存在一定范围的社区传播。 中国研究者对深圳一个出现家族聚集性病例的家庭进行了分析，研究结果显示从几个患者身体里分离的病毒序列几乎一样，提示为同一个来源，确认了新型冠状病毒可以人传人。”
    “这种病毒传播主要有三种传播方式：一是飞沫传播 ：通过咳嗽、打喷嚏、说话等产生的飞沫进入易感粘膜表面；二是接触传播 ：在接触感染者接触过的东西后触碰自己的嘴、鼻子或眼睛导致病毒传播；三是空气传播 ：病原体能在长时间远距离散播后仍具有传染性。对于新型冠状病毒，以上三种传播途径的隔离防护措施都要做好。”
    “如果不幸感染新型冠状病毒，通常患者以发热、乏力、干咳为主要表现，鼻塞、流涕等。 大约半数患者会在一周后出现呼吸困难，少部分患者可快速发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脓毒症休克、难以纠正的代谢性酸中毒和出凝血功能障碍。 部分重症及危重症患者，病程中可能是中低热，甚至无明显发热。尤其引起注意的是，部分患者发病时症状轻微，没有发热。大多数患者预防后情况良好，少数患者病情危重，甚至死亡。”
    小王主任把刚学到的关于新型冠状病毒的有关知识一股脑儿地灌给了小蒋。
    小蒋听了小王主任的一番话后非常吃惊：“没想到这个病毒这么可怕呀，我也得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朋友亲戚一定按照政府及疾控中心的要求，踏踏实实、规规矩矩呆在家里，并坚持天天测量两次体温。”
    “哎，书记啊，我是小王，我这边情况不太妙，小祁是来过小蒋家，但现在又去了另一个朋友小白那里了，这个朋友家住在小河呢！我们得马上赶过去，不要让他再溜掉了。”
    小王主任听到小蒋这样的表态之后再加上书记的电话，马不停蹄地往小河小白家出发了……
    以村委会副主任老蔡为首的第三小组，他们的目标是小祁的亲戚家。第一家就是小祁的岳父家，他的岳父住在访仙镇。只听到主任一声令下老蔡便带着组员骑着电瓶车箭一般地向访仙镇出发了。
    “你们找谁啊？”一个在门口晒着太阳、牙有点豁的老大爷眯着眼问道。
    “大爷，我们找小祁。小祁是不是您的孙女婿啊？”老蔡向大爷靠了一步问道。
   “是啊，他前天从武汉一回来就到我这里来了。但我听说武汉最近发现了一种戴帽子的病毒。这个病毒挺厉害的，搞不好会死人的。他人一到我家门口，就被我教训了一顿，责怪他，从那么危险的地方回来，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还到处乱跑，对自己不负责，对家人不负责，真是太没有医学常识了。所以他还没来得及进家门就被我‘轰’走了！我让他回去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怎么，你们找他有事啊？”豁牙大爷回答说。
   “哎，书记，我是老蔡啊。我这边不妙啊，还是没有找到小祁！”老蔡接了陈书记的电话，尽管天空飘着雨，天气又比较冷，但脸上的雨水汗水还是交织在一起沿着脸颊不断线地流下……
   “老蔡啊，您赶快想一想，小祁最有可能去了哪里。目前他可是我们村‘最危险’的人物啊！这可关系到我们村3000多村民的安危啊！千万千万不得马虎啊！”陈书记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这时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了，老蔡和随行的两个组员吃了点随身带来的点心。接着和其他两组人马联系过以后决定从小路向小河方向进发。
    副书记小钱在办公室里泡了一包方便面，吃完后立即带着一组人马，向小祁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小河朋友小白家出发了。
   小白看到小钱他们连忙迎了出来：“你们是来找小祁的吗？你们来晚了，他刚走不久！”
   “唉，我们又来晚了，这个小祁还真能跑啊！”副书记小钱向小白交代了在家自己观察的注意事项后调头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看，前面好像是小祁。”老蔡对组员们说。
   “哎，还真是小祁。这下可好了，终于把他追到了！”老蔡的组员们松了口气。
   小祁看到三个村干部拦在路中间，觉得莫名其妙：“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挡在路中间，这叫我怎么走啊？”
   “你还怎么走呢？可把我们累死了，为了找你，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找我干什么呢？我好像没有干什么坏事嘛？”小祁眨着眼睛不解地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最近武汉在闹冠状病毒吗？这个病，弄得不好是要死人的，你奶奶都知道：‘戴帽子的病毒’一时还真没药治它。你还到处乱跑?”老蔡额角上的青筋鼓了起来，真想给他一个嘴巴子。
   “我又没有感染上病毒，为什么要在家隔离呢？”小祁一头雾水。
   “好了，不要多说了，赶快戴上口罩，跟我们回去吧！”老蔡拿出口罩递给了小钱命令道。说完，老蔡又给陈书记打了个电话，告诉书记：小祁找到了，让他先放松一下一直绷得紧紧的那个神经。然后骑着电瓶车走在前面，他的两个组员走在后面，让小祁的摩托车走在中间。一行四人朝着回家的方向驶去……
   陈书记这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哼着《义勇军进行曲》，拿出方便面一边准备起自己的中饭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这5箱方便面够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