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

张荣平

   “欠债就得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不讲信誉呢？人家一片好心，你却当成了驴肝肺！”张新下班刚到门口，听到老婆正对李华胡搅蛮缠，就吼了起来。
    “刚出来不久，老毛病又犯了。”邻居李大婶听到张新一回家就对老婆徐红大吼抱起不平来。
   “你还别说，张新自从局子里出来后，换了个人，懂道理多了。”刚从事业单位退下来的李大叔说。
   “张新进局子，我觉得蛮冤枉的。”李大婶说。
   “冤枉什么呀，他哪是借钱，明明就是高利贷。”李大叔声音高了起来。
   “他就是要回自己的钱，这有什么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利息是双方说好的，这能怪张新吗？”李大婶还是不明白。
   “高利贷本来就不受法律保护，还把人打成重伤，这怎么是冤枉呢，这叫罪有应得。你听我慢慢说给你听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大叔严肃起来。
   “哦，既然是法律规定的，那就只好听法律的了。”李大婶好像明白了。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张新没进局子前，在小圈子里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带着一班人成天游手好闲，开了一个茶座，靠收头钱混日子，不知内情的人还认为张新挺有能耐的。
   有一次小刘在茶座玩时，向张新借了5000元钱，借条上直接就写借到张新6000元，期限一个月。到期后他上门催了两次，没有收到钱，第三次便带了两个小混混找到小刘：“你借的钱什么时候还啊？”
  “张兄，您就再宽限几天吧，我手头紧，一时还转不过来。”小刘恳求说。
  “那么，你说什么时候还？”张新步步紧逼。
  “张兄，要不再给我一个月？”小刘哀求说。
   “不行，最多半个月，我是认你是兄弟才这样宽容你的。我们丑话说在前面，半个月后你还是推三推四的就不要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张新阴沉着脸说。

第四次就带着五个小混混，找到小刘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小刘打了一顿，结果把小刘打成重伤，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100000，今年三月份刚从局子里出来。
   张新在局子里的时候，老婆徐红带着上高二的儿子张锋过日子，生活一时拮据起来，特别是进去之后的第二年，张锋考取了东北财经大学，手头就更紧了。
  “徐红，我这里有30000元，你先拿去用吧，等张新出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张新的发小李华主动找到了徐红。
  “怎么好意思呢，我们不能无功受禄啊。”徐红推托说。
  “没事，你就放心拿着吧。我和张新从小就是最要好的朋友，你们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李华把钱硬塞到了徐红的手里。
  “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我们母子俩日后是不会忘记您的救急之恩的。”徐红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前不久，李华的爱人在做家务时不小心，大腿骨摔断了，需要一大笔钱。李华看到张新出来了，并且找到了一份收入还不错的工作，便找到了徐红想要回那30000元。
谁知，徐红一反常态，开始说最近手头比较紧，一时没有这么多现金，说着说着话越来越难听了：“我家张新要不是成天跟你们鬼混，会借出去那该死的5000元吗？没有这5000元由头，张新会去吃官司吗？你还好意思上门来要呢？”
   张新怎么也没有想到，徐红竟是这样一个人：“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便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张新在局子里三年时间里，每天上午学习，下午劳动。上午的必修课就是学习法律法规，第一年学习《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一条一条学，一条一条背，一条一条理解；第二年在管教的指导下学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年学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和其他一些法律常识。
   通过学习与改造，张新自从局子出来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托人找工作，发誓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似的混日子了，要踏踏实实和老婆过日子。当知道自己在局子里时老婆借了李华30000元，就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努力打工，争取早日把钱还上。
   这不，口袋里装着20000元，是今天下班前在老板那里先付的六个月的工资，就是准备先还李华的，剩下的春节前还清，张新早就计划好了。李华家也不富裕，在自己落难时，要不是李华的30000元，这个难关还不知道怎么度过呢，怎么好耍无赖呢？
  “政府还真有办法，硬是把一个不三不四的二流子改造成了遵纪守法的合格公民。”李大叔感慨地说，“但是像徐红这样的法盲，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公民还有一段路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