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忙时节

 张敏俐

      老叟渐迟钝，时光更亢进。才记立春时，转眼芒种近。随着年龄的增长，总觉得时光过得越来越快，不经意间，眼下又临近夏收夏种的农忙季节了。在我印象中，夏忙是一年之中农业生产战线上最忙的时节。回忆起我在农村务农的那段岁月，虽然过去了半个世纪，仍然历历在目。
      那时候，没有如今的现代化农业机械，所有农活全靠人力来完成。麦子要用镰刀来收割，割完了要打梱，然后再靠肩头一担一担从田里挑上场。麦子上场后不能像水稻那样可以堆放好几天，必须抢晴天立马脱粒晒干。那时唯一算得上机械的就是那原始的电动脱粒机了，但还需由人工用手将麦个头一把一把地在飞转的牙钉上翻动，这工作大都是开夜工，因为白天要忙田间的活。麦收上来后，马上就是施肥挑河泥、散河泥、耕田、泡田、耙田。好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农村已经大兴了水利，各地都建起了电灌站，“人力车水”已成了过往历史，要不然那就更忙啦！紧接着便是拔秧、插秧。那时节，节气不等人，时间不等人，白天干什么，晚上干什么，农民们都有极明白的计算和安排，即使这样，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看它肯不肯帮忙。那时流行的一句话叫“抢收抢种”，好一个“抢”字，道出了忙碌的程度和必要性。各行各业都派人来支援农忙，连学校都放了忙假，生产队家家户户，人人个个，那忙的真是不可开交，未亲身经历者，很难想象得出那忙碌的场景。我这人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凡逢能触发我感慨的事，我都喜欢写一首诗，以抒情怀，或以资为念。当年，我写了一首七律《农忙》，不怕读者见笑，我含羞呈阅，让我们一起来回顾一下过去的农忙景象：
      一声布谷遍野黄，初夏农家处处忙。
      稔穗丛中镰闪舞，飞担队里号声扬。
      犁边沃土翻生浪，场上机歌唱欲狂。
      秧苗棵棵如刺绣，青衣绿褂又一装。
      我这首《农忙》描写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当农民时候的夏忙景象，也是对广大农民勤劳朴实优良品质的赞颂。假如再向前追溯十几年，还有那“人力车水”、“手工脱粒”，一齐加进来，其忙碌和艰辛可想而知，我们的祖辈真不容易啊！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毛主席就提出了“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的著名论断。那时候的我，一个农家孩子，多么盼望着这一天啊！如今，通过几代领导人带领全国人民改革开放艰苦奋斗三四十年，农业劳作大都实现了机械化，夏收夏种期间，农民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赶忙赶得背痛腰酸了，割麦、脱粒、耕田、插秧，全由农机一手包揽。看来，从今往后，这“忙”字想要再和“夏”字套近乎、配搭档，可能缘分就浅喽。
      中国农民五六十年前的梦想，今天果真成了现实，这怎么不叫我感慨万千吶？那真是：自古农夫背负天，汗滴都在盘中间。山乡巨变今又是，宿梦成真史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