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城》
内刊会员
符泽
快乐是什么？我总是不快乐。我在寻找快乐。快乐究竟在哪里？这些问题始终困扰着当下的浮躁、追求功利的人们。笔者试图诠释，帮着解答，而很多时候，引经据典，搜肠刮肚，运用传统文化，普世价值来解释，往往言者谆谆听者藐藐；现实生活如此多的不近人情，不遂人意，久而久之，自己也会感到不如意，不开心。如果有人反问我，你过得快乐吗？我该怎样如实回答？说句良心话，自己心情不畅，也是经常性的。
最近，笔者受朋友之约，参加了一次户外驴友团体登山活动。参加这样的网民自发自觉组织，自费自由户外旅游活动，我是首次。
过程进行得非常简单快捷。网友把我拉进一个临时微信群，群主贴出本次活动的时间、地点、行程安排，每人费用预算（多退少补），详细告知出行需带必备物品及相关登山安全注意事项。我看了，觉得时间允许，登山健身，主要是感到可以尝试一种从没有过的新鲜感，可以多认识和结交一些新朋友。我点击报名，按要求交了活动预收费用，就OK了。
本次活动参与者有40多人，男女老少混杂，大的年近七十，小的不足16周岁，来自本市各地。一上车，组织者就宣布和分别介绍本次活动的（总）领队，中队（长），收队（长），又分别介绍刚入群的新微友。由于平素很多人用的都是微信名，戴着马甲，平时只是在群里面交流，并不熟识，现在对号见到了真人，分外高兴，欢呼跃雀。一路上，车厢里有唱有笑，互致问候的，互送零食的，拉家常的，开玩笑的，讲故事的------大家一路都是无拘无束，口无遮拦，一路欢歌，一路欢笑。
倒是我有点不合群，我在闭目思考。我虽然与他们同处一车，但我没有融入到他们氛围里。我在想：如果机关组织一次这样的机关干部集体旅游活动，程序应该是——带队领导先做动员讲话，阐述活动的意义“一、二、三”，强调外出纪律和注意事项，要求“必须、必须、必须”，规定“严禁、严禁、严禁”，再是，人员分组，任命各组组长、副组长，最后，主要领导“为了圆满完成本次有意义的活动，确保活动有序，保证出行人员安全，我再强调三点-----”云云。于是，大家带着使命感和责任感，庄重、严肃，一路大多寡言少语，纷纷闭目养神，或者干脆睡觉。本是为了放松、解压，陶冶情操，寻求快乐的一次旅游，过程和结果可想而知都达不到预期目的。
到了目的地，领队让分成两队，大家自觉排成两队，队长们分别关照，让大家照顾队里年老和年幼，身体不是太好的。大家互相帮着整理随身物品和爬山防护措施实施情况，互相调剂所带水和药品、零食。每个队早就安排了一台随身放，我不好意思地接过收队长梅子送过来的一瓶矿泉水，听着从未听过的强劲的，好听的网络歌曲，跟着前行。我在惊讶，这个看似混杂的团队，行动起来，竟然如此迅速，动作规范，步调一致，他们考虑的，所做的居然那么细致和周到。其实，由于集体乘大巴地点在城西，昨天晚上，他们在群里就自发地联系和安排今天一早怎样接送和拼车。因而，说的早晨六点二十分到位，居然没有一个人迟到和缺席。我曾经多次带机关干部外出参观、考察和旅游，很少没有人不迟到和缺席的。
上了山，我还有了更大的运动外的发现和感悟。我们这次爬的是宜兴市的龙池山，海拔488米。山虽不高，但坡很陡，上山下山都很艰难，山上虽是竹海，而山路狭窄，荆棘丛生。队友们安排年轻力壯的殿后，照顾老弱队友，爬山在前面的会过几十分钟就主动停下来，呼唤拉在后面的队员，让他们不要急慢慢爬，还多次高声说着善意的谎言：“还有一百米了！”“马山就要到山顶了！”见我一瓶水喝完了，有背着登山包的队友过来送上一瓶，还说“我背包里还有，没关系的啦！”又叮嘱：“不是我小气，也不是没有水，但出了大汗，不能多喝水，对心脏不好！”有队友还特别关照我，喝完水后，空瓶不能扔掉，一是环保，二是到了大家都缺水时，用空瓶子可以从队友那里分享有限的水。我还见到随处可见的在竹子，树木上悬挂的来此爬过山留下来的印着户外运动团队名字和“爱护山林，保护环境”字样的红布条。原以为是户外驴友队用作纪念和宣传用的，其实，挂有红布条的地方，皆是有碰头、荆棘、悬空、滚石等险象的地方，都是用来警示后来者的。
这个在丹阳组建，满打满算才两年的“丹阳户外联盟”，有470多个会员，几乎每周都组织户外活动，参与者众多。而盟主是个四十岁多岁，在一家私企打工，个子中等偏下，体重打足了不超过60公斤的而很受群友们拥戴的网名称为“金刚牙”的先生。我看到他，他始终面带微笑，一路或快或慢，忽前忽后，指挥和照顾别人，他比别人还多个心眼，在顺便把沿路游客丢弃的饮料、矿泉水瓶子，纸巾拾起来，装了满满的一大袋子，和背在身上的登山包系在一起。才知道，他还是个环保志愿者。看着他瘦弱的，不堪重负的身躯承载着两个大包登山，我很是为之感动，以致我的一个矿泉水空瓶子，一直抓在手里，直到下到山下。为此，一只手抓手机，一只手拿空瓶，腾不出手来攀枝，抓树，保持身体的平衡，下山时终于一只脚踩空，一个倒栽葱，差点摔碎了眼镜，擦伤了脸和手。后来我笑着说，我不是为了环保，而是怕乱扔了空瓶，让金刚牙捡了，再增加了他的单薄身体的负担。
整个登山经历了四个多小时。我一路和同行的驴友聊天，因为认识了，也结识了不少驴友。他们大多在私企工作或是做漆匠等活的手艺人。在私企工作的每周只能休息一天，月收入不足四千元，退休的只有两千元左右；还有因为婚姻恋爱出了点问题，单身出行的。但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这就是很快乐！他们珍惜每周的这仅有的一天休息日，有的为了每周这一天本该应得的权利和难得的自由，加班加点，忘我工作。队里的老大哥，大病初愈，年近古稀的虞老大，虽然有众多队友对他呵护，关照，虽然我们比他年轻十几岁的，整个活动四个小时下来，都感到举步维艰，精疲力尽，但虞老大自始至终，面带微笑，一路为大家鼓劲，自己不拖后退，坚持走下了全程。
有个在私企工作的明年就要退休的大姐，但她无怨无悔，开心一路。她说，我现在还是工人，就该抓住最后的机会，珍惜每周的一天休息日，尽量参加群里组织的户外活动，享受难得的自由和体验快乐。
“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强身健体，结交一些新的朋友，大家一起嗨！人生还有比这个更快乐惬意的么？”
“和你们机关工作的拿着那么高的工资，享受那么多的福利待遇，每天工作六个多小时，每周休息两天，还有那么多的节假日的吃皇粮的相比，我们在私营老板那里打工者，就是天壤之别，简直无法，也注定不可比，但是你们机关干部有我们这样放得开，这么自娱自乐，这么开心吗？”
----
和我聊天，说上述掏心窝话的驴友有很多，我想再记下他们的网名：虞老大，曹江，余果，竹匠，军哥，满满，心逍遥，朵朵，木木-排寒，天涯明月刀，湿雪莲花，老黑，征服者，随我意，忘忧草，丁香，自由自在------真诚质朴的话语让我再次陷入深思，古人讲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大胆改动了一下：试问“鸿鹄安知燕雀之乐乎”？
我这个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在市级机关工作几十年，虽然我的文学写作爱好，平时还喜欢舞文弄墨的所谓这个作家那个书画家的，今天突然觉得，我的大半辈子的奋斗、努力换来的所谓事业有成，成名成家的辉煌，在他们面前，只能是自惭形秽，望尘莫及。因为我丢掉了人生一个最重要的东东，也就是人生的现实意义，那就是我没有享受过生活，享受过造物主赋予每个生命的权利——真正的快乐和舒心。
谁能比我帅，
有种你跑得比我快，
速度160迈，
感受我的爱；
双手插口袋，
我不是富二代，
我必须要努力，
生活没有你过得甜，
却比你有骨气-----
这些网络流行的，唱出了众多普通网名的心声的歌，唱得那么动听，那么让人荡气回肠，对我这个素来自誉为自幼喜欢俄罗斯文学，偏爱中国古典音乐，西洋流行歌曲，所谓的阳春白雪的我，以前从来没有也不屑去聆听，今天听来，耳目一新，如痴如醉，我也知道了“隔壁老樊”等网络知名歌手。除此以外，我也新学到诸如“腐败午餐”、“冒泡”、“外挂”等等网络语言，所谓腐败午餐，说的是，本来热心户外民间旅游的旅友们，因为总是自带干粮和水，在野外随便吃个简餐，而大家能在一起，到饭店吃个正餐，喝点酒水，就自以为奢侈，腐败了。尽管这个他们认为腐败的午餐，实行的是AA制，事先往往货比三家，精打细算，每个人的午餐消费不会超过五十元。这是我的又一收获和感悟，一次户外活动，如此多的新的收获，不亦乐乎？
现在，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大声回答快乐是什么了——
快乐就是敞开心情，汇入群体，融入自然，
快乐就是去伪存真，积极向上，超然洒脱；
快乐就是淡化名利，忘却烦恼，采菊东篱，
快乐就是顺其自然，彰显本我，助人为乐。
----
独乐乐，何如众乐乐？
高手藏民间，快乐在民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