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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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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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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佚事

张敏俐

    每当回吕城走上新泰定桥时,我都不由自主地向东张望,因为在桥东约三四十米距北岸二十米的水面处是我降生的地方。七十多年前的河面没有现在这么宽,我家就住在河岸边上,我的童年基本上是在那儿度过的。
    我老家那条街按方位命名叫西北街,它在泰定桥的西边大运河的北面。也听大人们叫我家那段街为贰街里,再往西那段叫頭街里,这就与桥东边的叁街里和桥正北的肆街里伍街里排成序了。頭街里和贰街里中间隔着一条弄堂,这条弄堂不知为什么大人们都叫它肆弄里,我家就住在弄堂口东侧的河沿上。这肆弄里有木匠店和店主常年堆放的木头山,有直通俱乐部的后大门,当然还有好几家住户,还有露天厕所,还有一爿修造独轮车的车匠铺和一个很大的打谷场。打谷场的南边东边和北边长有好些树木,从打谷场的东北角向东沿着俱乐部的北围墙走,就到了肆街里伍街里的接壤处。打谷场西北角再向北,有两个紧挨着的池塘,人们叫它们为双池塘,里面大鱼没有,小鱼不少。所以,在那个时候,除了运河边,这肆弄里就是我们少年儿童的天然乐园,什么打弹子、滚铜板、击砖头、踮脚脚、躲猫猫、捉知了,抓特务、钓鱼捕虾,都离不开这里。
    西北街没有其它的街那么繁华热闹,因为它一面临河,店家又寥寥无几,大都是农家。用现在的话来描写它,西北街就像是城乡结合部,说它是街吧,大都是种田的,说它是乡吧,隔三五还有一两爿商店。这样的地理环境,给我的儿童时代提供了多样化的活动空间,水里、岸上,田里、场上,商店、作坊,都是我玩耍的场所,也是呵护我成长的地方。
    我在那儿度过了十二年的童年生活,留在我儿时的记忆是游行队伍从家门口经过至于为什么游行的,那时候我根本不懂,只晓得大人们敲锣打鼓扭秧歌,边走边跳打腰鼓,游行的人们手里都拿着一面小彩旗,不时地还举过头顶,还有些人边走边齐声歌唱,还有一些人手拿一段竹竿边走边跳边敲打自己身体各部位发出金属的撞击声……,好热闹哦!这也许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的而又有记忆的热闹场面,所以,终难忘。
    住在运河边上的孩子,不与水结缘不可能,尽管大人们一再关照,不要到河边去戏水啊!哪里看得住?一开始,幼小的同龄伙伴们还只敢到码头上捞起裤腿冲冲浪,怎么回事呢?就是看到有单放的轮船快速行驶过来时,会掀起重迭的半尺多高的波浪沿着岸边一路滚滚而来,小孩子就欣赏水浪从膝盖下扫过的那瞬间的快乐,叫着笑着,不亦乐乎。当然,被大人们知道了是要挨训斥的。再长大点,就会瞒着大人下水了,特别是到了夏天,中午过后,码头上人声鼎沸,一大群光屁股的半大孩子在水里打闹,嬉笑不停。码头就在肆弄口,运河里发出的声波不时地冲击着我的耳膜,我能熬得住吗?大人看管得再严,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溜出去扑腾一阵子,但总归怕被大人知道。下水后头发是告密者,于是,我就请理发师傅给我剃了个光头,行动方便多了。我爹不会游泳,所以他也不允许我去学游泳,主要是怕我发生意外。因此,我只能躲着他偷偷地学,不敢张扬,就只学会了一个狗爬式。
    生在运河旁,长在运河边,听惯了船工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纤夫们天天弓着腰从门口艰难地走过,大小船只天天在河面上来往穿梭,也经常有拖轮拖着船队劈波斩浪,有时候还有打鱼的船儿在水上撒网。冬天里,运河水位浅了,碰上严寒,河面也会结冰封冻。在我的记忆里,有一年运河里冰上能走人,那人是竹匠店的一名伙计,他手撑着一根锄柄,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行走,走到了对岸再走回来,在现场观看的人都为他提心吊胆,当然也包括我。雨季发大水,河水猛涨,水位比平时高出几倍,急流打着漩涡向东奔流,船只航经这里最难的是过闸墩穿桥洞,这是船民们最无奈最艰苦的时候。最有看点的是当河水正常以后,河面上漂来了鱼鹰船,船家用竹篙拍打着水面,鱼鹰们就会很懂事地潜下水去,不一会儿,嘴巴里就衔着一条大鱼浮上来了,它们的脖子上都系着一个绳圈,鱼大吞不进,只好乖乖地站上竹篙把鱼吐到船舱里,此上彼下,连续不断,太有趣了!渔民高兴,我们也开心。
    我是喝着运河水长大的,那时候没有自来水,全靠人力到河边取水。当我的小肩膀能够搁东西的时候起,大人就带着我去河边抬水了,当然,支点靠大人那头。慢慢地等到我的弟弟肩膀上能搁东西时,这抬水的任务就交给了我俩,同样,支点靠我这一头。一九五八年拓浚运河,我家搬离了运河边,暂时住到了打谷场以北的借居房,距离河边就远了,大约有一百多米,我们兄弟俩的任务就艰巨多了。直到几年之后定居到庙河北,也就是现在的吕蒙北路,运河离我家更远了,那时,我也长大了。
    啊!运河,我的母亲河,她哺育我成长,陪伴我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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