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萝卜头

 潘夕娟

   中午吃过饭，天气晴好，于是去公司附近的广场以及周边农田边溜达一圈。经过一片青翠的菜园，只见红通通圆溜溜的萝卜从土里冒出了半截身子，在一片绿色中分外醒目，似乎着急要从地里挣脱出来呢。我不假思索地大步跨过去，不费吹灰之力就地就把它给拔了出来。刚好路边有个小池塘，我麻溜地摘去叶子，洗净萝卜，剥去它厚厚地一层皮，白花花的肉身就露出来了，一口咬下去，嘎嘣，脆生生，水汪汪的，舌尖甜丝丝地又带着一点辣乎乎，两个字：好吃。于是一边啃一边走，开心地得像个孩子。

   这种纯粹的感觉真好。晴朗的秋日午后，蓝天白云明净悠远，明媚阳光灿烂温情，点点秋风和煦飘逸。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忍不住想要一边哼唱一边舞动起来，想想自己也一把年纪了，还是矜持收敛点吧，不过我的思绪却早已随着秋风越飘越远了呢。

小时候，村子里一群小鬼在田埂小路疯玩，累了就坐在地上，渴了就直接挖地里的红薯，当然萝卜是更为合适的选择，因为更解渴，也更卫生。那是一种多么随性恣意无拘无束的感觉啊，天大地大，数我最大。现在的孩子应该很少有这种体会了，因为文明，因为进步,人也总是会失去一点什么的!

那一篮一篮，一筐一筐，大的小的，白的红的萝卜，一到秋冬季节，可是全家人饭桌上必不可少的食材呢。外面水塘的水太冷，井水更为温和，便会帮着奶奶，在井旁吊上几大盆的水，把那些萝卜一点一点地洗干净分开。

通常用红萝卜做萝卜干，当然白萝卜也可以，不过好像红萝卜的口感更为香脆。把红萝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先撒上一层细盐反复揉搓入味，接着放在匾里面晒，晒到一定的程度再拌上各种香料，最后就放在缸里腌制封存起来，一段时日之后，香喷喷的萝卜干就可以吃了，那是最好的下粥小菜。时至今日，也没有别的小菜可以与之媲美，大大小小的饭店里也随处可见它的踪影。

白萝卜呢就慢慢切成丝，也是摊开放在太阳下晒，晒得水份差不多没有了，萝卜丝都干瘪瘪的，就用袋子装起来放好。等到来年青黄不接，断菜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用开水泡一下，放点醋，白糖和麻油拌着吃，那也是绝好的下饭菜。

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要蒸馒头，萝卜肉丁是最常用的馅料，于是每家的女人都会忙着在家切萝卜，大的萝卜有成人的小腿那么粗那么长，挑一些最大的萝卜切成块之后，放在开水里焯一下捞出来，就咚咚咚咚地在案板上狂剁至碎末，再用块大棉布裹起来用手绞干水分，如此就可以和着肉末放入佐料搅拌做馅了。那清脆的咚咚声就好似喜庆的鼓点，告诉人们蒸着馒头过大年啦！

时至今日，这种充满年味的传统还在老家延续着，要蒸馒头了，母亲早几天就会告知大家，于是姐姐们就会赶回来一起帮忙了，孩子们就在旁边瞎折腾，弄得满手满脸的面粉，做的馒头奇形怪状东倒西歪。待热气腾腾的馒头出锅了，都抢着要去点红，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也都对这种活动没有兴致了。等到母亲这一代的人都老了，以后这种手艺和习俗也会慢慢消失了吧。

当然萝卜丝还可以做花饼，包饺子，做素丸子，都是不错的美味。以前舍不得买肉，都是清炒萝卜丝，红烧萝卜块，上面撒点大蒜叶也是香喷喷的。白萝卜煨肉，白萝卜炖排骨汤，那是后来家家餐桌上都喜欢的菜肴了。营养丰富，味道鲜美。

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即使现在日子好过了，也依旧对那些土生土长的粗粮情有独钟，红薯，芋头，玉米，都是她和父亲种的，三天两头端在饭桌上。现在这个季节，正是萝卜上市的时候，就每天早餐拿它们切成丝凉拌就粥吃，有的时候下午还要生吃一段，她总说，萝卜可是赛过人参的好东西呢。我想他们身体一直还算康健，可能也有这土人参的功劳吧！

话说一个萝卜下了肚,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哎哟喂，那个气味可就没有这般美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