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马桩之行

拴马桩之行

彭丽霞

草原上开车太尽兴了，没有路，到处都是路。认准了方向，加足油门，风驰电掣。

前面就是成吉思汗拴马桩了，那是我们的目的地。来之前，听说拴马桩附近有个宝石滩草原，那里满地玛瑙，珠光宝气。朋友的几句描述成了我们心中此行坚定的信念和巨大的诱惑。此刻，放眼望去，满眼都是草，没有路标，宝石滩草原在哪里？我们走走寻寻，已经开出去很远了，草丛里只有粗糙的砾石。

缓坡上，有牧民在放羊。蓝天下，绿草中，羊群像流动的云向我们而来。我们赶紧向他打探，牧民用生硬的普通话说：“没有宝石滩，没有的。”他挥挥皮鞭，羊群云一样飘散在天际。或许，他眼中的宝只是他的羊群。

我们往返折回，地毯式寻找，依然没有结果。前面有个敖包，各色经幡在风中呼啦啦作响。几个人围着包转圈祭拜，他们托着哈达，念着听不懂的祭词。他们所有的信念和价值都在虔诚的样子里。好久，仪式结束，他们跨马就要离开，我们赶紧上前打听宝石滩的下落。他们说，有石头滩，都是石头，没有宝石滩。我们将信将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驶去。然而他们说的地方早过了，我们依然一无所获。缓缓的丘峰一波连着一波，那是当年大汗和克烈部厮杀的战场，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眼前除了草，没有树，没有房子，也没有人。

累了，失望了，下车走走。忽然看到草丛里一堆堆奇异的石头，鹅卵大小，粉红、淡紫、翠绿、暗红，或透明润滑，或朴素粗糙。正安静地躺在草丛里熠熠生辉。我们像误入宝洞的阿里巴巴，两眼放光，兴奋异常，装了满满两口袋，满足地驾车离去。车上热闹了，一边放着劲爆的音乐，一边开怀大笑，有收获，不虚此行。

拴马桩到了，只是几块岩石而已，矗立在呼伦湖畔。朔风正劲，天灰灰的，湖灰灰的，一切都在苍茫之中。两个蒙古人在岩石上默然相坐，喝一口酒，啖一块肉，目光淡定。远看，极像一副丢失已久的宋画，一切苍远高古都在那里了。我问他们从哪里来，他们说住在新巴尔虎旗一个小镇，距此几十公里，骑了马过来，只想来吹吹风、喝喝酒。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去捡宝石，他们说那个没意思，喝酒吃肉才是最舒服啊。他顺手割一块风干羊肉递给我。羊肉很膻，无法下咽，他们却吃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