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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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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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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

拜年

印雨钰

拜年,曾经是不愿意做的事情。总觉得一帮亲戚,聚在一起,吃吃喝喝,闲聊几句,还不如与闺蜜好友聚聚有意思。尤其是去老公那边亲戚,更是不熟。现在,却喜欢了拜年。

回娘家拜年,走在熟悉的路上,总与熟识的旧邻打招呼,依稀记得他们年轻的模样。记得那漂亮的姑娘怎样在门口走过,记得那年轻的小伙边走边唱,记得那嗷嗷待哺的孩子怎样的号啕大哭,记得隔壁的婶婶、阿姨们麻利地干着活。小姑娘们都已经成了大妈,小伙子们成了大爷,号啕大哭的孩子都已长大结了婚,婶婶、阿姨们也已经老了。我们彼此相见,都不由感叹,哟,长大了,哟,长胖了,哟,变老了。

与亲戚相见,因常联系,拜年时倒不会感叹老了。但我发现岁月会告诉你,有些东西的潜移默化是多么神奇。你会发现某个人说话的语气与他的父亲多么相似,你会发现某人走路的姿势竟与她母亲年轻时一样。在我脑海里,时间竟淘气地拉了一条线,把以前的他们和现在的我们放在一起,都是青春的模样,围坐在圆桌上尽情聊了起来。

更喜欢看的是血缘关系造成的那些相似性。看着老公家堂哥堂姐与他的相像之处,看着我家那些阿姨们的相近之处,你会发现某些东西必须到一定年纪才会呈现出来。年轻时,都是那么独立的个体,现在,却逃不开DNA里的复制。

拜年,最难得的是与小伙伴们相聚。这群小伙伴们,以前总是换上新衣,拿着掼炮、烟花和爆竹,在大运河边擦掼炮,点烟花,放爆竹,大运河水波光粼粼,船只不紧不慢地走着,我们的热闹与欢笑就在那定格、绽放。

运河水依然悠悠流淌,我们都已到中年。因为疫情,连相聚都变少了,通过微信问个好,一般都是打字,不视频。要是拜年能凑齐了,“齐梁浊酒故人倾”,就着小菜喝几杯,似乎都还在原地畅聊着,不提白发已悄然而生,更屏蔽了那些独在异乡为异客时奋斗的不易与辛劳。

我喜欢拜年,听他们再次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以前觉得唠叨,现在却听出了新意。真的,那些翻篇的往事没有一个人可以用电影完全记录,却是每个人蹚过时间长河时舍不得扔下的包袱。

萧红文章里的小团圆媳妇,翠嫂死了,冯歪嘴子活着却没了下文。如果谁是冯歪嘴子的亲戚,帮我记录他的生活,那么我就不会去猜他的结局。如果谁发个痴,傻傻地记录看到的亲戚好友,一直记下去,世世代代地记下去,是不是也能写成一个家族的兴衰史?

拜年,用眼睛去审视时间的雕刻,用心去感受感情的沉淀,如果都不拜年了,都那么轻松得过着自己的日子,以后回头看,或许也会多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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