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理章
老友周学贵,1970年从部队退伍后转入淮阴粮食部门工作,曾任过徐溜粮管所所长、淮阴粮食系统职工学校校长。女儿成家在吕城镇东街。退休后,老周带着家人也来到了吕城,在这里购置住房,成了古镇的新居民。
老周喜爱文学。平日里,写诗作文,怡情养性,乐在其中。近年来,老周聚沙成塔,写了不少文字,于是就有了整理出版的想法。纪实作品集《乡愁记》一、二集因此得以印行。
在与老周的交往闲聊中,在《乡愁记》的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老人的浓浓的乡情,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特别念兹在兹的是他的孤居老家的大他九岁的八十四高龄的哥哥周学勤。
老周出生在一个极其贫困的农民家庭,父亲在他九个月大时染病身亡。从此,年轻的母亲含辛茹苦,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兄弟中间还有一个大他四岁的姐姐)艰难度日。兄妹三个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处境下生活。哥哥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让小弟弟多吃点。母亲整天忙碌在田间家里,带小弟弟小妹妹的任务全由哥哥承担。
土改以后,家里分得了一点土地,哥哥十三四岁就东倒西歪地在田里耕地,弟弟当年只有四五岁。看到哥哥与大人一样在地里劳动,很是舍不得,就提上瓦罐踉踉跄跄地去田里送饭给哥哥吃。
冬天,家里没有一点零用钱,母亲让小兄弟俩推着小独轮车装上柴火,去街上卖点小钱,贴补家用,好几次,趁天没亮,地上未解冻之前,为便于行走,趁早赶路。哥哥在后推车,弟弟在前面用力拉车,地冻路滑,弟弟跌了一跤又一跤,哥哥从不埋怨弟弟不小心,弟弟跌倒后,哥哥来拉起,反复几次,哥哥没一句怨言,继续前行。
春荒时,一家一日三餐无饱食,兄弟俩实在饿得难受,就把母亲藏在锅戗里(锅戗:淮阴方言)的花生种,“偷”出来吃,由于锅盖太沉,哥哥从缝隙里摸出来一点点花生,自己虽也很饿,却舍不得吃,让给弟弟多吃点。
弟弟小学毕业,上初中时没衣服穿,哥哥与嫂嫂商量,把结婚几年的房门帘子拿下来,改做成衬褂,弟弟穿着粉红色格子褂,高高兴兴的去中学读书。
弟弟当兵期间,老家茅草屋漏雨,哥哥为其购柴草木料,将老屋修葺一新。退伍回来,谈婚论嫁时,哥哥又为弟弟买大床、购马桶、做席子等。(当时是当地结婚时的三大件)。众乡亲见哥哥如此的为弟弟操心,都说这家兄弟虽分了家,但不分财,不分心啊!兄弟俩的手足之情,亲情之上,和谐相融,浓浓的家情怀,在村子里做出了榜样,乡亲们无不为此赞叹夸奖。
由于哥哥的善良品行,忠厚为人,被社员推荐生产队长达五年,后升任三岔大队贫协主任,党支部书记和革委会主任等职。任职期间带领社员,每到年底在开挖河流一线的重要工程中,历年按质提前完成开挖任务,屡获上级嘉奖。
哥哥在担任十多年的大队干部期间,任劳任怨,身先士卒,所作所为,群众有目共睹。为民所想,为民办事,落实在行动上。弟弟动情地说,一次一名社员,遭受已卸任的一位大队干部诬陷,卷进一起子虚乌有的强奸案里,哥哥据理力争,发动全村村民签字,避免了一起冤假错案的发生。还有一次,一村民家失火,哥哥奋不顾身,冒着生命危险,在弥漫的大火中救出了三岁的小孩。哥哥的行为,被群众一致认可是一位人民的好干部好党员。今年建党一百周年之际,哥哥荣获了“光荣在党50周年”荣誉奖章。弟弟为哥哥自豪高兴。
哥哥步入晚年以后,相依为命的弟弟始终放心不下,这位父亲式的兄长,说如没有这位哥哥小时候的扶持照料,弟弟很可能没有今天的命运。老周动情地说,哥哥虽一生讨了三次媳妇,可没有一位能与哥哥白头到老,虽有六个子女,一个也不在哥哥的身边,大家庭很幸福,可哥哥孤家寡人的暮年时刻,身旁没有老伴相陪,是人生晚年的最大遗憾。
自从老周2005年来吕城定居以后,一直牵肠挂肚的是这位疾病缠身的哥哥,每周一次电话问候,经常回老家看望。
老周曾多次带哥哥来吕城小住。在这期间,老周搀扶着哥哥,从街东走到街西;从大街走到小巷,从镇南走到镇北。白天,老周让哥哥坐上小三轮,带他到吕蒙公园、运河风光带以及吕城集镇五公里外的“水月情生态园“,欣赏吕城的自然风景,晚上带他到吕城最繁华热闹的水韵广场看球赛和文艺表演,领略古镇的民俗风情。
哥哥年老多病,老周特地带哥哥去镇医院检查,问医配药,细心关怀哥哥的身体健康,又为哥哥购置衣服,让老伴每天做上适合哥哥口味的饭菜。
真可谓,兄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