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愿望

张荣平

半年前，孙嘉黎敏夫妻俩看中了一套学区房，房主是市人民医院外科主任刘辉，他说话硬硬的，开口就说：“你们知道，我很忙，没时间多谈。要买这房子，就一口价，86万，少一分也不卖。”

“86万就86万！”

女儿就要上学了，孙嘉夫妇俩一咬牙，买下了。

今天，刚好是星期天，黎敏正在打扫这套刚买的房子，忽然发现有几块地板有点松动，用手扳了一下，两摞钱展现在眼前，一摞钱的最上面一张钞票上写了一个“s”字；另一摞钱的最上面一张钞票上写了一个“d”字；这两张钞票下面还压着一张写有“c”的钞票。

“老公，快来，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呀？”

孙嘉赶紧跑了过来，看到这么多钱躺在地板底下，也叫了起来：“财神，财神，财神到了！”

孙嘉把两摞钱数了数，一共是28万：“房子买贵了，正好补贴一下！”这个念头在脑子里闪了一下，立马被自己否定了，“不行，亏你还是个党的纪检干部呢，就是普通老百姓也不应该生出这等邪念！”

“这么多钱，这下子，我老父亲的住院费有啦！”

“你可不要往我脸上抹黑呀，我可一直是我们单位的先进工作者啊！”

“好，好，我不妨碍你做先进。但话说在前面，如果你在十天之内找不到它的主人，你就不能再阻拦我用这笔钱来给我老父亲看病了！”

“就是一时找不到它的主人，也不能动用这笔钱！”

“我看你是不是做干部做傻了，找不到主人，我就有权用这笔钱！”

“看来，我得抓紧时间来找这笔钱的主人，省得老婆成天拿它来说事。”孙嘉低语提醒自己。

说干就干，第二天孙嘉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带着三张写有字母的钱，来到了原来房主，市人民医院外科主任刘辉的办公室。

“刘主任，我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

“您卖给我的这套房子，原来就一直是您家的吗？”

“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一生下来就在这个房子里了，至于我老父亲买的是不是一手房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我父母亲都不在了，那就更不知道这房子原来有没有别的主人了。”

“那么这三张票子您认识吗？”

“不就是三张百元钞票吗？”

“您再仔细看一看。”

“孙科，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陪您了，这三百元钱您拿去用好了。我下午还有两台手术呢！”

“看样子，我还得做回侦探呢！”孙嘉从刘主任办公室出来，自言自语道。

通过走访，孙嘉终于搞清楚了，这套房子的第一任主人就是刘辉的父母亲。可是如果就这样把钱还给刘辉，刘辉能相信吗？要是被讹上，那又怎么办呢？这不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嘛！

星期天又到了，孙嘉夫妇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下定决心，带着从地板底下发现的28万元钱来到了和刘辉约定见面的茶座。当孙嘉把28万元钱往桌子上一放时，刘辉惊呆了：“天哪，老父亲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呢？“父亲年轻时代过十年的英语课，后来落实政策拿到了一些补贴，但也只有几百元钱啊。这一大堆钱相当于我和姐姐给他老人家的钱一分都没用，反而还多了些！母亲走后的这十几年来，刘辉每年给老父亲一万五，姐姐给老父亲一万，再加上打零工做小工省下一部分，这样加起来28万也就顺理成章了。

刘辉看着写有“s、d、c”字样的钞票，忽然想起来了：父亲在当代课教师的时候养成了用英语字母记事的习惯。父亲一直挂念着自己和姐姐。那个写有“s”的钞票是儿子（son）给的，写有“d”钞票的是女儿（daughter）给的，“c”的意思是“聊天（chat）”。老父亲的意思很清楚：他不缺钱，谁的钱，谁拿走。有时间多来陪他聊聊天就再好不过了。谁知父亲有些事还没来得及交代，就因心脏病突发而离去了。

刘辉后悔极了，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总认为只要多给一点钱，老父亲就能幸幸福福地享受生活了。其实不然，老人要的不是钱，是儿女们的陪伴。难怪在电话里父亲总是说：“钱就不要再汇了，我有。如果想尽孝话，那就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