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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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国
第三章送进疯人院
当地医院最有名气的神经科专家吴国忠是大儿媳吴红霞的哥哥，他接到妹妹的电话后立即开车赶了过来。听了大家的叙述以及亲自跟老人的交谈后，吴专家最后得出结论：重度痴呆型精神病。
全家人都觉得事态已经非常严重，老人家必须住院治疗。
王大林急忙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同学——神经病医院的姜院长。姜院长在电话里一边安慰大林一边承诺一定会治好老同学父亲的病。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老人家不承认自己是神经病，怎么想办法把他送到神经病医院去呢？全家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这时候，接到电话的两个女儿前后赶到了家。
“先观察两天再说吧。”大女儿王林枫说。
“我们这几天就在家陪陪我爸，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送他去住院。”小女儿说。
“既然这样，就先别去医院吧。”大林说道。
大家一致同意。
接下来几天，老王天天忙着找外星宝宝，白天东家问，西家找，晚上更是把一个个垃圾桶翻得底朝天。两个女儿怎么劝都劝不住，跟在老人身边是丢尽了颜面。整个小区也都知道老王得了神经病，但王家这些人不去给老人治病，还任由老王这样胡乱折腾，于是小区里说什么的都有。
人们的议论越来越多，大林兄妹几个实在忍受不住了，他们决定采取强制手段把父亲送到神经病医院去治疗。
那一天，老王又在小区里向人打听外星宝宝的事情。由于人们都知道老王犯了神经病，所以都避而远之。老王见没有人理他，就去四处翻找垃圾桶，弄得整个小区一片臭烘烘。更可怕的是，小区里的一些木结构公益器具都被老王拆得七零八落。他还不停地说自己把人家的宝宝弄丢了对不起人家。人们对老王的言行已经漠然，只是觉得老王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很是可怜。
突然，一辆救护车开进了小区，一直开到发呆的老王身旁。老王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几个穿白大褂的塞进了救护车。
“你们要干什么？”老王一边挣扎一边喊。
“老爷子，我们是来接您的。”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说。
“接我干什么？”
“您儿子叫我们接您去接受治疗呀。”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
“放开我！我没病！”老王拼命挣扎。
“你没病。难道是你儿子有病？”司机斜了他一眼说道。
“我儿子呢？这个混账王八蛋！”
“他们就在小区门口。”眼镜医生说。
救护车来到小区门口，大林和几个兄妹站在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旁，都是一脸无奈的样子。
“你们这帮畜生，想把你老子送到哪里去？老子还没有找到外星宝宝呢！”老王在救护车里冲着儿女们大吼。
“爸，您放心去治疗吧，医院那边大哥已经帮您安排好了。”小儿子走过来对父亲说。
小儿子说完，挥了挥手，救护车启动了。兄妹几个一起上了黑色的汽车。
围观的人群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散了。
黑色汽车在前面开道，救护车在后面一路鸣笛。
当救护车驶进医院大门时，老王看见了精神病医院的牌子，他顿时明白了，儿女们已经把他当作神经病送来治疗了，可是事已至此，你就是再多的反抗也无济于事。救护车驶上拱形车道，在急诊室门口停住。一个医生和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站在急诊室的门口，他们是奉院长的命令来接同学的父亲的。
车上的白大褂打开车门。
“他就是病人吗？”车下的医生指了指车里的老王问。
司机点了点头。
老王坐在车上抓住座椅不肯下来，他大喊道：“我儿子他们人呢？我要见我的儿子！我要见我的女儿！”
黑色汽车里的儿女们在远远地看着这边。
一位秃了半个脑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朝救护车这边走过来。他就是这个医院的院长、王大林的同班同学——姜风苟。他看了一眼远远停在那里的黑色汽车，然后对负责接应的那个医生简单地做了一些交代。
医生见老王不肯下车，就朝那几个保安挥了挥手。那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上车去拽老王。老王抱住椅子不放。精神病医院的保安都是久经沙场的业余柔道能手，他们对付这么一个老年精神病人简直是小鸡吃黄豆。几个人轻轻一提，老王就被他们拎下来了。
老王大喊：“你们这帮狗杂种，老子不是精神病！你们把我家那几个畜生叫来！我要告你们侵犯人权！”
角落里，姜院长一边和王大林交换名片，一边观察着老王的举止。
姜院长对王大林说：“老同学啊，你父亲这是典型的精神病症状。我们一般判断精神病的规律是：说自己是精神病的人，一定不是精神病；说自己不是精神病的人，肯定是精神病。”
王大林开玩笑地说：“照你这么说，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精神病喽。”
姜院长笑了笑，说：“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们精神病医学界流行一句话：世界上所有的正常人都在精神病医院里。”
王大林也笑着说：“姜院长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人都是疯子喽。”
两人哈哈大笑。
姜院长说：“老同学你放心，我马上亲自去给你父亲做检查。你先去我的办公室休息。”
王大林说：“谢谢老同学。我们的意思是最好能让我父亲在这里面多待一段时间。”
姜院长拍了拍大林的肩膀：“一切都好说。”
第四章急诊科问诊
老王被捆在急诊室一个房间里的椅子上。只要他一叫喊，保安就用电棍击他的脸部。老王知道保安手里的东西是电击棍，也知道电击棍的厉害，可是挨了几棍之后老王觉得什么事也没有，他心里就在想，原来这是假的电击棍，吓唬人的。保安也觉得很奇怪，这个老头难道不怕电？换做别人，一棍子上去早就哭喊着求饶了，可是这个老头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保安正准备再来一次试试，姜院长带着那个医生走进来了。院长挥了挥手，保安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问。
“你们先把我那畜生儿子叫来！”老王说。
姜院长冲身边的保安抬了抬下巴。那保安可来劲了，对着老王的面部狠狠地一戳，老王见这个家伙好像是在下狠手，便把脸朝后面一仰，电击棍一下子击中了站在身后的姜院长手上。只见姜院长躺在地上浑身不断地抽搐，吓得保安和那个医生都傻眼了。老王这才知道，这个东西不是假的。可是刚才自己明明也挨了几棍，怎么就没事呢？估计这个家伙忘记按电源的开关了。老王想到这里，不由地笑了。
姜院长恢复正常后，狠狠地骂了保安一通。
老王不再侥幸，立马变得非常老实了。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再次问道。
“王天翔。”
“把你这几天的经历告诉我，要说实话。”
老王看了姜院长一眼，对着面前的医生说：“前一天晚上，我出去捡垃圾，在回来的时候，捡回了一个纸箱子。我以为捡到了宝贝，就连忙赶回家打开来看，箱子里有七块彩色丝绸，每一块丝绸都能发出耀眼的光芒。谁知道丝绸下面竟然是一个木头疙瘩，很像人的脑袋。我一气之下就把它扔出了窗外。当天晚上就有一个姑娘托梦给我说她是外星人，那段木头疙瘩就是她的孩子。因为她生孩子的时候能源没了，所以孩子无法带走，让我帮忙照顾。等我一觉醒来，跑到窗外，那个木头疙瘩就不见了……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我儿子，我几十年的耳背就是那个外星姑娘治好的。”
“你能告诉我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吗？”医生继续问道。
“样子挺吓人的，反正地球上没有这样的人。”
“她有没有告诉你住在哪里？”
“我只知道她是从一个白色小球里出来的。”
医生对姜院长说：“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
姜院长点了点头：“去办住院手续吧。”
老王大骂道：“你们是什么狗屁医生？我这么一把年纪了，我会说瞎话吗？我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你们把我当神经病，你们才是神经病！你们全家都是神经病！”
姜院长凑到老王跟前，拿手电照了照他的眼睛，看了看他的瞳孔，然后叫来一个满脸横肉的护士，说：“老人的病情非常严重！就安排在四号病区吧！”
姜院长做完这一切，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
王大林见姜院长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老同学，我父亲的病情怎样？”
“不容乐观啊。不是我说你，你父亲的病严重到这种地步了，你们平时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吗？”
“我……我们……”大林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我知道你们兄妹都有自己的事情，但老人的事情也不是小事情呀。这么大年纪了，不在家好好享乐，却被送进疯人院。不过你放心，到了我这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姜院长说着，坐到旋转椅子上。
“老同学，不好意思，都是我们做子女的没有尽好孝道。我相信，你会帮我照顾好我父亲的。”王大林说完推给姜院长一个装满钱的信封。
“你看你，见外了吧。我们是谁跟谁呀？”姜院长说完把那个信封推了回去。
“交情归交情，行业的规矩我们不能破。”大林把信封又推了过去。
“好，老同学，恭敬不如从命。从现在开始，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老人。”
院长办公室里，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这个精神病医院也叫第四人民医院，是专门治疗神经性疾病的医院，外界人都把它叫做“疯人院”。第四人民医院坐落在一个偏远的郊区。进了大门，南面是急诊楼，北面是住院部。住院部门口，内外有四个保安，他们就像四大金刚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门两侧的长廊呈轴对称延伸，一览无余的长廊都有落地玻璃隔着，看上去明亮宽敞。可是整个长廊没有一个门，进去的人想要出来都必须经过这个戒备森严的大门。长廊之间摆放着跟病人一样疯狂的藤蔓植物。长廊的尽头分东西两端，东面是医生护士的值班室，西面是病区。每一个病区都有十几间病房外加一个铁丝网组成。病房外面的空间很大，但每个病房里只能住四个病人。一间病房只有一扇铁门，门旁是一个用来观察病人的小窗户。医院根据病人的病情轻重，将病区分为一号到四号四个等级，住得距离长廊越远的病人，就显得越严重越危险。四号病区就是离长廊最远的那个重症区。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