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奢望

文｜佘记其

是激动，是喜悦，还是幸福……

我说不清楚。

我只希望我是最平凡的云，

可以自由自在地飘过她的头顶。

第二天，我躲在宿舍里谎称身体不适没有去上课，但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吃午饭的时候，南山匆匆跑到宿舍悄悄告诉我：“原野，学校里贴了好几篇日记，内容好像都是关于陈瑶的那些事，是不是你？”

我哑口无言。

南山从小与我长大，我怎么瞒得过他。

我脸色刷一下子红透了，他赶快安慰我：“我只是这样猜测的，别人都没有见过你的日记，应该认不出是你。”

我蒙上被子不想听下去。

想着那些日记已被人四处张贴，是不是大家都看到了那些有关暖昧的语句，是不是会从日记里记起什么，会不会觉得可笑，又会不会侮辱我？

此刻，心如刀割。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学，南山气喘吁吁地跑进宿舍，掏出一沓纸塞给我。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能找到的都找回来了。”他说。

我不敢摊平那些皱巴巴的纸团，我知道是我日记本上的那些日记。

那时我才知道，当你可以在自已的世界里安全而狂妄地幻想任何一个不可能的人与你相恋，就算现实残酷。

但是那些自已都会脸红的心事当一旦被公布出去，你就要面对可能被嘲笑被指责被无情的下场。

何况我这是公开表演。

“不用急啦，听说陈瑶以前被好多人公开表白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大家不会在乎的。”南山安慰我，“大家只不过议论一下子，就过去了，而且人家也猜不到是你写的。”

“是吗？真的吗？”我抓住南山的手，像抓住救命草一样。

“可是你写了办黑板报的事，可能有人会将目标定在你身上。”室友付捷快嘴快舌的说了出来。

南山白了一眼付捷，气狠狠地说：“付捷，别在这里乱说，你滚开去，有多远就滚多远！”

我看到付捷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我更加难受。

临走的时候，付捷蹭到我床前，欲言又止，最终轻声说了一句：“原野，原来你喜欢陈瑶啊……”

这时，我烦透顶了，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真正目的和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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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恢复上课。

也许因为那些当时被贴得到处都是、并没有人看全，加上南山及时回收，倒没有人直接追问我什么。

只是我感觉有意无意看到向我投来那种猜测的目光和怪异的笑声，仍然像一根根针，刺得敏感的我忐忑不安。

我与南山在上下课时同进同出，双方特意不提那件事，但彼此心里沉重。

又过了一天。

我与南山一起去小卖店买东西，离开时，听到几个女生传来大声的讨论：

“听说是我们的那个原野写的！”

“听说是那个一起办黑板报的男女搭档！”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呢！就是做早操和办黑板报的那事！”

“啧啧啧，看他平时一幅老实相，暗地里搞对象！”

“男生、女生，一幅好搭档……”

我没有听完，就拉着南山跑得远远的。

我只好躲进厕所里不出来，直到敲门声一阵紧一阵。

完了！这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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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晚自习前，南山来找我。

站在宿舍不远的小河边，夕阳的光辉洒在广阔的田野，显得无限的辽远和迷茫。

“你老想着这事干嘛呢？”南山望着远方，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猛力地抛向远方。

“我代你与陈瑶讲过此事了！”

我好像没有听明白南山在讲什么。

“什么？你……”

“我已经代你与陈瑶讲过此事了，真的！”

“切，你……”

“你告诉她那些日记是我写的吗？”

“是的。”

这时候，我感觉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那，她说什么？”

“她笑了笑，说，没关系。”南山语气一半失落，另一半，有点轻松。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在抽蓄。

没关系，是谁都没有关系。

主角是她，她根本不必在乎配角是谁。

我难过了低垂着头，脑袋里一片空白，心里乱糟糟的，也有一丝丝轻松感，觉得至少有了些许释然。

这时，我才发现，我与南山喜欢的是同一个人，我想，我不能和你走得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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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后，班主任要调整学生座位。

班主任把我和陈瑶安排同坐一桌。

从第一次与她见面，她就对我产生了很强烈的吸引力，也许是一见钟情吧。

记得起初，她很少和我说话，只是在趁上、下课时，偷偷地欣赏她那令我无法拒绝的魅力和亲切的容颜。

我心中编织着许许多多幸福的幻想，要是陈瑶对我好，我是多么的满足和幸福，在多少个不眠之夜，在无数个闲暇时刻，她的身影总闪烁在我的脑海中。

以后的日子里，我尽力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譬如做作业时字写错了，我立即把橡皮递过去；有时上课不认真听讲，我提醒她；她向我提出的功课难题，我不厌其烦地讲解……

虽然她每次向我简单地说声“谢谢！”但我心中感到非常的满足。

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请假住院了，好多同学都来看望了我，当时，我多么希望她来看望我啊。然而，直到我出院那天，仍不见陈瑶的身影。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落到无底深渊，一种莫名其妙的痛楚包围我整个身心，我好困惑。

凌晨两点了，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我努力想入睡，却绝望地清醒着。在失眠的夜里，我清醒地意识到人生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觉得我搞砸了一件要紧的事，而且即便再试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我该找个人聊聊，却没有把握谁愿意聆听，而我一面躺着一面想：还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孤单呢？

我只想跟南山聊聊。

南山喜欢陈瑶。难道还要陷入那种关系吗？

我花了一定的时间想遗忘陈瑶——其实不是要忘掉她（她永远也忘不了），而是想把自已调整到某种位置，让自已不会在每天想到她时，老是坐立不安。

我想写一篇日记，试想理清一下思路，疏通一下我与陈瑶的关系是不是有什么结果，或者说，向陈瑶写一封信……

唉，越想越乱，脑子乱得一塌糊涂。

当我返校后，她对我说：“我好想去看望你、鼓励你，安慰你，但同学们都知道你对我有着特殊的感情，于是……”

说到这里，我们的眼圈都红了。

停了停，她说：“近期的功课我抽空帮你补习，好吗？”

听后，一种滚烫的暖流充满了我全身的每一根血管。

是激动，是喜悦，还是幸福……

我说不清楚。

我只希望我是最平凡的云，

可以自由自在地飘过她的头顶。

但是这样的我，竟也存着小小的奢望，希望我也曾存在于她的人生里，哪怕只是一个她自已都不知道的小小片断与痴痴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