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张荣平

春节马上到了，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老家过年，这几天老公老是在我耳边唠叨着。我拗不过老公，只好答应了。

“回家过什么年啊，要赶一千多公里的路呢，何况爸妈都走了七八年了，有意思吗？” 我虽然嘴上答应了老公的要求，但心里还是有点怨气，边整理回家的行李边嘟嘟囔囔。

“怎么没意思？毕竟那里是我们根的所在地啊！都好几年没回去了，房前屋后肯定长了不少杂草啦！”

老家，就在一个小山村里，村前有一大段石子路，坑坑洼洼的，坐在小车里，颠得可难受了，前几年回了一趟老家，屁股整整疼了一个礼拜。

这次我做了充分准备，做了一个羽绒垫，以防再次被颠着。

大年三十，启明星还没有升起，我们就向老家的方向出发了。老公熟练地驾驶着小车，嘴里哼着小曲……

我呢一直在担心到了那段石子路上，羽绒垫能不能保护好我的屁股。

“老公，怎么啦？”

小车开了十多个小时，我正昏昏欲睡，忽然觉得小车剧烈颠簸了一下，“哎，莫不是石子路到了？”

“不好，老婆，后胎被戳了！”

“我说呢，今天被颠的感觉怎么和上次的不一样！”

“还好，不远处的小店旁就有个修车铺！”

“叔，汽车的胎能补吗？”老公下车问修车师傅。

“能修，能修！自行车轮胎坏了我修，汽车轮胎坏了我儿子修！”修车师傅正低头补自行车轮胎，抬头一看是我们俩，“哦，原来是前村老李家华子俩口子啊，有好几年没看到你们回来了，工作一定很忙吧！”

“叔，你的记性可真好！”

“小军，把手上的活先放一放，赶紧把你小冬哥的车胎修一下，他们还得赶回去给他小叔拜年呢！”修车师傅朝铺内喊了起来。

“好，就来！”

“叔，这里的石子路什么时候变成了水泥路了？”

“今年六七月份。”

老公和修车师傅聊得真投缘，我顺便在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两瓶白酒、一箱牛奶、一袋水果，还买了一副对联和两个大红灯笼，过年就得有过年的氛围嘛，不知不觉小师傅把小车胎就修好了。

我们刚到家门口，就见大门敞开着，小叔正在打扫卫生，看到我们回来，又惊又喜：“小冬、小芬，你们要回来也早一点，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

“小叔啊，今天一大早我们就上路啦！只是在快要到家的路上车胎被戳了，耽误了一些时间，请小叔谅解！”泪花在老公眼里直打转。

“快进屋坐一会儿吧。这些凳子都是你婶子早晨刚擦过的，很干净，赶了那么多路，肯定累坏了！”

“小叔，剩下的卫生死角我来打扫，您忙了大半天了，休息一下吧。” 我赶紧放下东西，接过小叔手里的扫把。

“那行，小芬，这里就交给你和小冬啦。我回家让你婶子准备一下晚饭，到时我们爷仨好好喝几盅！”

小冬也忙开了，“唰唰唰”地在门板上刷起了浆糊，没几分钟，对联贴好了。他又找了两枚钉子，把两个大红灯笼挂上，还通上了电，开关一按，红红的灯光把老家的大门照得暖融融的。

“小冬、小芳，吃饺子啦！”

“哎，婶子，我们就好了！”

小叔家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饭菜，有自家磨的豆腐、炒腊肉、小鸡炖蘑菇、菠菜炒木耳、爆炒腰花、鲜炒猪心……

饭后聊家常时，才知道，这几年我们没回来，都是小叔小婶帮我家打扫的。当年公婆前后脚去世时，我给了小叔一把钥匙，想着小叔有什么需要就自己去拿。

小叔告诉我，每隔一段时间他和小婶就去打扫一次，说是就怕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没法住人。这次还真让他说中了，现在只要拿些被褥过去就能睡，床上干干净净的。

老公听到这里强忍住泪水：“小叔，这么多年照看我家，真是太感谢了！”

“傻孩子，一家人还说两家话，这点小事还说什么谢啊！”

我躺在干干净净的被窝里，心里感觉特别踏实、温暖，不知不觉心头一酸：小叔小婶一直在帮我们看这个家，可作为侄媳妇侄儿的我们，却总以工作忙为借口，竟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好在老公今年坚持回来过年，否则，这一切，我们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知道呢，真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