铉葫芦的风采

铉葫芦的风采

范景来‖北京

我的老家在河北承德一个乡村小镇，村里人常种葫芦。网查，葫芦属爬行植物，一年生攀缘草本。老家是葫芦的主产地，葫芦主要是来做蔬菜食用。

葫芦的味道很好，我很喜欢，吃的方法也很多，可以炒，可以熬，还可以用来做馅料，包包子，蒸饺子，等等。据说，葫芦营养价值很高，营养也很丰富，因此，老家那里，家家户户每年都要种。

葫芦的种植没什么特别之处。每年清明前后播种，种植的条件也不挑剔，水肥充足，阳光充沛即可，随意的一块地方都可以种植。因属爬秧植物，需有爬行的架，所以，很多人家都选择靠近墙角，或者好搭架的地方种植，这样，可以节省搭架的材料。比如，在大门口和房门过道的一侧栽种，葫芦就会爬满过道，不仅为院子带来一处天然的遮阴地方，同时，大大小小的葫芦也为院子平添了一道风景。葫芦的管理有些特别，一是要掐尖。在刚结葫芦时就把尖掐掉，这样可以保证营养全部被葫芦吸收，如果不掐尖，据说葫芦就会因为营养供应不足而萎缩化掉。其次，在松土的时候不能伤根，伤了根的葫芦会苦。我没有详细查证过这些有没有根据，但村里人一直是这么做着。葫芦种植过程中会出现苦的现象，但不常见，至于什么原因我不太清楚。苦了的葫芦不能食用，据说食用了会中毒。

夏季，阳光充沛，雨水充足，葫芦的生长是很快的。如果家里种植的多，结的葫芦自然也多，一时吃不过来，就要将葫芦铉成条晾干，晒干后的葫芦条，可以保存很长时间，是一年四季都可食用的尚好菜品。晒干后的葫芦条，吃起来味道更好。葫芦条的做法很简单，用水焯过后，可随意烹饪，可荤可素。我最喜欢的是荤做——走油肉熬葫芦条，农村自养的猪，纯粮食喂的，没有任何饲料添加剂使用，肉质自然味道鲜美，再配上焯好的葫芦条一起炖，那种鲜香可绕过好几家的屋顶，芳香持久数日不为过。前些年，葫芦条一般留作自家食用，没有售卖习惯。近些年，随着人们饮食返朴，追求天然绿色，葫芦条越来越受人们的青睐。据说，市场上一斤葫芦条售价在15元以上。饭店里，一道葫芦条炖肉，价格更是不菲。在农村，谁家要是有个红白喜事，需要做菜，熬葫芦条是一道不可或缺的硬菜。因为葫芦条备受喜欢，所以，近些年，老家种葫芦的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我对葫芦的喜爱，除了享受美味以外，更主要的是，学会了一门手艺——铉葫芦条，就是把葫芦铉成条的过程。在农村，铉葫芦这种活，一般都是女人来做，男人很少参与，可我因为好奇，不仅学会了，而且技术也相当可以。

小的时候，看母亲铉葫芦，觉得新奇，就在一旁帮忙，实际上是在添乱，看着看着，慢慢也跟着学。开始，母亲嫌捣乱，每到铉葫芦时，便早早地把我们哄到一边去玩。后来，母亲见我很是耐心，想必是喜欢，也不捣乱，就任凭我随意了，这也让我有了学会的机会。

铉葫芦的工具很简单。一个葫芦蹶子，是一块长50公分，宽二三十公分样子的木板做的，木板的一端固定着一个细而尖的蹶子，大约一尺多长，主要作用是将葫芦扎在那个蹶子上，便于转动，看上去好像是很残忍。另一个工具就是搜子（或者是铉子），一个一扎长的细木棍，一边固定着一个铁皮做的圆圈，圆圈的大小正好是葫芦条的直径。

铉葫芦的步骤：首先要看葫芦苦不苦，苦的就要丢掉，不苦的才可以用。鉴别的方法，就是尝。然后是去皮，葫芦外面是一层白色的皮，铉葫芦之前必须去掉。方法是用铁勺或者羹匙从上到下轻轻地刮，力度不能太大，太大了就会将葫芦的肉刮掉，不仅浪费材料，还会影响葫芦条的品像。据说葫芦皮也可以入药，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留用，几乎都是扔掉。刮完皮的葫芦就可以准备铉条了。

铉葫芦条看起来简单，但还是有一定技巧，掌握不好，就会出现断头，不仅无法晾晒，也影响储存。铉葫芦时，操作的人斜坐在葫芦蹶子木板一端，然后将刮好皮的葫芦扎在细而尖的蹶子上，左手用一根筷子（或者木棍），在葫芦的斜上方（45度左右）插进去，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按住葫芦搜子铁圈部分，一边转动葫芦，一边按住葫芦搜子，随着转动，一根葫芦条也就逐渐展开。铉葫芦之前，事先要在葫芦下面放一个盆或者水桶，这样，成根的葫芦条铉下来后就会淌在里面。一层结束，接着是第二层，一个葫芦最多可铉三层样子。铉好的葫芦条就可以放在晾衣杆或者木棍上晾晒了。铉完条的葫芦便成了葫芦杂碎，虽然也可以食用，但一般人家都是做喂猪的饲料。

我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学会铉葫芦的，开始手艺不好，总是出现断头，铉一个葫芦要断好几次，后来技术好了，不仅速度快，而且铉出的条完整，一层保证是完整的一根，而且时间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可以铉完一层。即使是常干的女性，也很少能够做到我这样。学会了手艺，自然，家里铉葫芦的事，母亲就会让我来做，我也很高兴，能够帮母亲分担一些家务。不过，打皮和晾晒的事情都是母亲来做，我只负责铉。记不得每年要铉多少个葫芦了，反正家里每年都会有几十把葫芦条的储备。因为手艺好，左右的邻居也常让我帮忙，后院的大娘家，每当铉葫芦时，都会喊我去帮忙，我也从不怠慢，大娘一边看我铉葫芦，还常常自语：“这孩子，还会这个。”看得出，大娘心里是在夸我。在我上班之前，每年我都要施展一下自己的手艺，自从上班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施展过。

去年，我在怀柔居住的地方开垦了一块地，特意种了三棵葫芦，也结了一些，但葫芦结的不大，数量也不多，仅够临时的食用，没有多余的，加上也没有铉葫芦的工具，所以，虽然种了葫芦，但是还是没能施展我的手艺。

从铉葫芦这件事，我也感悟到一些道理。人生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艺多不压身，一点也不假，自己学会一门手艺，不仅方便自己，也可以帮助别人，更主要的是，自己从中也得到了乐趣，享受了生活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