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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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末，在顺昌一中读书，常常上街买米，我常常去买米的店家在城西主街上，当时南北街是没有的，到城西没有直达路街。

顺昌不大，富屯溪和金溪双溪汇流，扭着“S”腰身穿城而过，两个半岛型地带就成了居民的主要生活区，一个是城关，是历史上县衙所在地，也是城西、城东村原住民的主要集聚地；下一个半岛州就是拥有大片蔬菜基地的余坊村。

县城当年是所谓“找不到一个十字路口”的地方。

学校位于城北后山脚下，校门外是城北路，隔街朝向城中偏西的主要居民区仍是整片低矮破旧民房，遍布纵横交错的幽暗的巷子。县政府位于城中心位置，也是旧县衙位置，政府的主要机构环绕其四周，一中和政府大院之间隔着一条城北路和路另一边的武装部，武装部、县政府边上是县实验小学和灯光球场，他们之间有一条斜坡大道，种着两排茂密的法国梧桐，这条大道是明朗的，但去城西显得太远，要走过整条三优街才能到达城西主街。三优街其实就是县城唯一一条大街中山路的中间段，东接中山东路，西接中山城西路。

我们一般从学校西边原公安局边上的土巷子下去，右拐转几个90度的弯巷；或从公安局左手边转过去，经过原来法院、剧场、教育局的门前。总之，没有直的好走的路。当时有好事的同学，每天晚饭后上街玩。可每次都走同样的路，没有啥意思，于是就测算从学校到街上有几条路，结论是有7条。

早先城关与南岸来往主要靠摆渡，1978年，在原先连接两岸最主要的南津门渡口旁建成一座大桥水南大桥，大桥仿佛给被溪流阻隔的岛上人们开了一个疏通口，人群一下涌到出口，盘恒在桥上吹风乘凉。随后很长一段时间，大桥几乎成了当时小城人们散步纳凉的唯一去处。大桥位于城关半岛半圆正中心，更使我们清晰地看到城西村这个城中村牢牢占据了城关半壁山河。所以过桥入城，迎面进入眼帘的是城西村一片灰暗倾斜、看上去岌岌可危的木板矮楼，一派破败景象，感受不到一点县城气氛。记得那时，周末回学校，倘若稍稍在家流连下，往往傍晚到城关时天色已昏暗，走在水南大桥上，只见两岸居民楼闪着稀稀落落一些昏黄的灯光，夜色中的小城比之白日越发瘦小。从桥上望向南津门旧城门，古渡口徒剩一段石板路面。富屯溪两岸，灰白的夜色中还能看到隐隐的丛丛芦苇、河滩乱石，你能想象那里生活污水下泻，夏日蚊虫出没。远眺双溪汇流处，隐约可见开阔的水面泛着点点波光，远处黑乎乎的山峰融入天色，目不可及；眼光转向东南岸，那里龙山脚下沿溪边有一条沙子路，路窄草密，偏僻冷清，此时黑暗一片。

90年初毕业回到家乡，工作单位就在水南大桥边的西门头，我常常站在窗口眺望，看到大桥和桥头小公园不知何日起变成一个墟日市场，闹哄哄杂乱一片。下班后钻进西门巷子，回到在巷子里的四合院宿舍。这个四合院是单位买来做职工宿舍的，这个一进的小四合院布局简单，正房三间，屋里有隔断，东西厢房各两间，南房三间，原来都是卧砖到顶、起脊的瓦房，现在经过修缮，已是古今混杂四不像了，但四周还是高高的防火墙，有两扇厚重的安着铜门把手的木板门，院子里立着粗大的梁柱，天井里摆着铁树大盆景，在这个小山城里，从前一定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宅院。四合院里没有卫生间，只在去往城北路的弄口有座公共厕所，是早先有蓄粪池的那种，只在高高的墙上有个通风口，所以臭气熏天，人进去如厕，仿佛也被熏成臭人，臭气渗透在头发、衣服里久久不散。

这个城中村里诸多的巷道下也是生活污水的排泄通道，大清早起来，朦胧天色中，你可能会不小心踩到一团粪便，那是懒惰的主妇不愿去厕所到马桶，直接将马桶往石板间的缝隙倒进下面的暗沟所致，所以你看到石板巷道不时有被人工凿大的缝隙，千万不要大惊小怪，并尽可能避开。

记忆中的家乡是昏暗、老旧、拥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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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1995年旧城改造开始，开始建设南北街，和水南大桥成一直线，和中山路交叉成十字路口；穿过城北路继续向北越过铁轨连接后山路，和城北交叉成十字路口，顺昌总算有了十字路口。顺着时间的推移，家乡似乎在日新月异变化着，中山路翻新改造、城西村纵深拆迁建设、水南大桥桥头双溪公园修建，蝶景湾新区建设、观静山森林公园建设、鹭昌新区、洋坌小区、西岗小区开发建设，龙山文化墙、步行路，七号公路、八号公路修建，小城的每一次变化，都带来了不小的动静，然而记忆中只记得建设给自己出行带来的诸多不便，忙忙碌碌的生活中，并未细细体会家乡变化带来的美好。

直至近两、三年富金湖环湖慢道、东门复桥项目，城南路、中山路、南北街等街区道路白改黑提升，龙山、观静山、塔山公园改造，国道316、528城区改线，延顺高速、顺邵高速的建成通车，余坊新城区的规划建设，这些项目一起开工建设时，这个小城从城区到郊区俨然成了大工地，杂乱无章，黄尘迷茫。

然而当尘埃落定时，我们惊喜地发现，一座水美城市已在眼前渐渐呈现。

现在，你可以放松心情，放松脚步，慢慢行走在街上，放眼细细端详，赞叹这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大街上，道路比以前宽阔平整了，乱搭乱建不见了，干净宽敞的路面，整洁有序的铺面，背街里巷整治干净了，美化、亮化了，两旁人行道的四季桂在阳光下散发阵阵幽香，让人心旷神怡。

厕所革命让小城的所有老旧厕所拆除消失，一座座布局合理的造型漂亮的新公厕出现在小城的各个角落。

南北街笔直贯通城区，街两旁楼房林立，准点报时的钟楼是家乡的标志性建筑，而对街夜里通体发光的新电影院大楼及其广场又以傲视群楼的姿态成为一个新标志性建筑。

漫步富金湖畔，感受家乡的美丽风姿、脉脉温情。

位于富屯溪与金溪的交汇处的观静山，终于建成具生态、休闲、观光、教育基地为一体的森林生态景观植物园。山顶上的顺昌阁，夜晚时金碧辉煌，仿如天上楼阁，在西南方隔河俯望整个县城，默默地守卫着这块土地。

走进观静山对岸的鹭昌、洋坌两个新农村中心村小区，只见一座座整齐美丽的白色徽派建筑风格的楼群排列有序，楼群之间绿化带宽敞。这宛若城市社区的新农村中心村完美示范，让我们看到了新农村建设中农民的美好生活。

徐徐迈进城西段滨湖路，眼见着经年的垃圾清除了，下泻的污水全部纳入排水管道，这条整齐的滨江路给沿河老房子一个干净美丽的后花园。人们向往干净舒适生活的愿望被唤醒了，河岸就是垃圾场的念头制止了，通向河边的门窗打开了，通往河边的小路也清理干净了，与河岸久与隔绝关系的屋子有补做的台阶伸到出滨江路上来，人们的脚步迈出房后，发现了一片新天地。有人在高高的屋角旁种了几棵树，有人将屋角下方变成了一个小型花园，有绿草，有鲜花，还放上舒适的石凳石椅。一群孩子，从屋后坡上滑下来，闹闹喧喧在河边用小石子打水漂玩，两个小女孩骑着自行车欢笑着从身边经过 ，脸红扑扑的。

滨江路岸边有两个新修的码头，近三十条小型渔船。傍晚，你能看到刚刚回来的渔船，看到渔民在晚霞的余晖里欢喜地整理打回的鱼虾。

不远处是春天里正绿意盎然的观静山，倒影在双溪汇流宽阔的水面上荡漾。

这崭新的环绕县城的湖滨慢道，给湛蓝幽深的富屯溪镶上了一道白锻似的银边，放眼望去，只见水清、河畅、路通、景美。你可以在河畔漫步,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也可在树荫下看看书,或在景观小公园里健健身,闻闻花香,伸个懒腰。

你看东门大桥有了一个兄弟，成了双子桥，笔直宽敞的双向四车道，中间是隔离景观带，里面的三角梅正怒放。极目环眺，富金湖水缓缓流淌，轻歌曼舞，微波荡漾，在阳光下折射点点金光，耀人眼目。蓝天下，湖滨漫道花草树木繁茂、开着星星点点鲜花，两岸的群楼和远处的山峰被暖阳罩上一层绿蒙蒙、暖洋洋的金光，一派春潮涌动。

双子桥头，余坊新城展示馆里，精美的新城效果模型向你展示着一个美好的未来，布局合理的建筑，充分的绿化带，灯光亮起的刹那，满眼五光十色的景观灯、整齐划一的街灯，只见道路华灯璀璨、霓虹闪烁，高楼群星闪烁，流光溢彩，万余盏“星星”将蓝图中的水美新城区装扮得分外妖娆，宛如一颗镶嵌在富屯溪畔的“明珠”，美得令人心醉。

拐上7号公路，路旁新栽树木在阳光照射下，叶子闪闪发亮，路旁新建建筑群不断拔起变化，然后慢慢地视线开阔，看到一片在绿地丛中的新楼群。

蝶景湾的新城区，总是带给我满心喜悦。从前这里是荒凉的河滩地啊。

在太阳下生辉的新城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辉中。

宽广的公路、人行道，整齐的绿化带，高耸的崭新楼房，嵌在楼群中的美丽公园，树木青翠，草地萋萋，湖水安宁，小径幽幽。仰头看晨曦里的太阳，透过指缝迷了我的眼，好灿烂的阳光。

清新的山峰，翠绿的树丛，崭新的楼群，一切都是新的，一个崭新的世界。

而水美县城夜景工程的打造，小城从此就有了一个个迷人的夜晚。富金湖上各座大桥，两岸建筑楼群，竹乡公园、龙山公园，湖滨慢道，各式的、流动的彩灯，划破夜幕，光波流转，焕发光彩，在夜空中幻化出各种神秘、妩媚的形象，倒映湖中，山、水浑然一体，构成一个幻化迷人的世界。彩灯流转的龙山索桥，仿如仙子在富金湖上飞动着水袖不知疲倦地舞蹈着。竹乡广场上曼妙多姿的音乐喷泉与顺昌阁发出的光芒交相呼应，给山城的夜色涂抹上五颜六色的动感色彩。

然而，当我看到为修建水南大桥双子桥，南津门旧城墙被破坏了长长的一段，总有着某种担心。富金湖城西岸边那些高高低低的楼房，颜色灰暗，那灰暗的屋顶就像一只只风雨飘摇的旧船，漂浮在岁月的波涛上，无语静默。在这片屋顶下，岁月有意放慢了脚步，恍如不灭的灵魂传诵久远的传说。

当旧城改造不断逼近，当某一日古老的房屋轰然倒下，那些久远的传说又将依存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