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车川口,位于中原腹地,地处三省交界,东望泰山,西衔太行,南通九曲黄河,北扼燕赵之地,人杰地灵,民风淳朴。
那里,留存着我第一声啼哭,珍藏着我第一抹笑颜,也安放着我无悔青春。
然而,时至今日,我却定居生活在另外一座城市,与故乡只能翘首相望,相守相伴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每次回到故乡就像离家出走迷途而返的孩子,内心的依恋和憧憬让我久久无法释怀。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浮云”与“游子”都是离家远行的孩子,每次出发都是一场痛苦的别离。身不由己,少小离家,始终无法停止形色匆匆的脚步。有一天,浮云飘向更高远的天空,而游子走向更孤寂的他乡。而我就是落日余晖下孤独的游子,暮霭沉沉,夕阳如血,蓦然回首,故乡远在天际,自己如一朵风雨中辗转流离的浮云,风雨飘摇。
倦鸟归巢,落叶归根。离开故乡久了,内心的眷恋却与日俱增,只有把情感寄托与眼前的白云,不论何时,身处何地,每每看到蔚蓝天空下那一抹飘零的白云,总会触景生情,想起故乡天空漂浮的云,想起山东的父老乡亲,想起老家的斑驳老屋,想起熟悉的小河,想起亲切的乡音……
孩提时,常常趴在父母肩上眺望天空漂泊的白云,那时,碧空如洗,风轻云淡,朵朵白云从眼前慢慢地消失在天空的尽头,我一脸懵懂,迫不及待地询问父亲一些幼稚的问题:“云彩怎么不见了?它们还会回来吗?”
“它们回家了,云彩妈妈正等着它们,明天一早它们就会来了。”父亲眉笑眼开地对我说。
听完爸爸的解答,我一知半解地点点头,期待着明天清早和白云相见。
翌日清晨,我爬在窗前,抬头找寻窗外的白云,很多时候是失望而归。直到长大后我才明白,这不过是父亲编织的一个善意谎言,一个美丽故事,而这个谎言和故事一直陪伴我至今,也伴着父亲一天天老去。时光荏苒,岁月静好,只剩故乡那朵白云一直在故乡的天空坚守,不曾离开。
上小学后,我会和儿时的玩伴在蓝天白云下玩耍。特别是初春时节春意料峭的日子,我们在温暖的日子里跑到田野里放风筝,尽管风筝只是在简单的方形或者圆形图案上加一条长长的尾巴,但看着风筝在蓝天白云之间来回飘荡,御风而行,我们常常不知疲倦地玩耍到傍晚。
仲夏时节,我和小伙伴躺在小河边的草地上,一遍倾听着潺潺的流水声,一边望着天空悠闲的白云,不知不觉中,我们竟悠然睡去。谁知?一觉醒来,夏已变幻成风清云谈的秋,秋又成了云沉雾重的冬,而我已走过半生,走向暮年,却始终没有脱离故乡慈祥亲切的目光。
如今,每次回到故乡,我会情不自禁遥望天空一朵朵洁白的云朵,她们形状各异,瞬息万变,有的像山形,有的像人形,有的像各种动物,有的像极了我辗转流离的人生……看着她们像游子般四处游荡过故乡的天空,最后渐行渐远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内心总会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人们说落日的地方是天涯,可是望尽天涯却不见故乡,开始怨恨青山的重重阻隔,拨云见日,故乡又被青山之外的浮云遮盖!
时过境迁,故乡经历了无数次变迁,每次改变都让我患得患失。然而,怀念她最初的模样,追寻她最温暖的笑颜,一直是我的初衷,然而经过时光无情侵蚀,故乡的模样从我脑海中抽离得支离破碎,模糊不清。只有天边那一多多洁白的云,让我感受着熟悉的温暖,给我怀念和向往的冲动,让我再次想起她熟悉的模样。
前些日子回到家乡,才发觉儿时的玩伴竟成了一个个蹉跎沧桑半百老头,嬉笑间,掐指一算,都渐入不惑之年。每个人早与青春作别,正经受着岁月无情地侵蚀,不再稚嫩,不再年轻,不再无忧无虑,不再风华正茂……
白云悠悠,时光百转千回,早已物是人非。
当我们聊起儿时家乡蓝天白云的时候,大家无不喟叹,原因竟是如今空气污染严重,蓝天白云俨然成了苦苦寻求的奢饰品,成了遥不可及的记忆。
我不由地黯然神伤。
故乡变了,天空变了,曾经有一段时间,白云也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天上的白云如游子的白帆悠悠远去,给青枫浦边的人们留下无尽的思乡之愁。
我想那一张张如白帆悠悠远去的白云一定有我辗转飘零随风而逝的身影。
正如歌曲《故乡的云》里唱到:“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喊,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万千情事,都关故土。
我是一片四处漂泊的云,却留在了故乡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