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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鸿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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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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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至味

寻常白菜

儿时,喜欢翠绿的白菜叶,软嫩鲜润。少年,偏爱洁白的白菜梗,爽脆可口。随年龄增长,方知白菜全身皆宝,单白菜根切下,洗净切至小块,用熬制料汤腌制半日,食时经香油拌之,可谓佐饭佳肴。

有一年,到青岛,有幸尝胶东名菜大虾炖白菜,对虾鲜红明亮,白菜软烂爽滑,红白相间,汤鲜味美。席间,朋友食箸交错,盆中对虾少人问津,对白菜却钟爱有加,不时浸满汤汁的白菜入友人腹中,还获大家啧啧称道。时至今日,每每想起,仍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多年前,山东老家村东有菜园,每家分一小畦,春夏种植时令时蔬,待立秋过后,施上农家肥,拿铁锹或䦆头翻出新土,用耙子把地块整理平整,经风轻云淡的时光里晾晒几日,在扑面而来泥土味的包围中,白菜籽经父辈双手深植泥土里。几粒种子载着全家人的期望,在霜打风吹的秋日,赋予了一种使命,在故乡的泥土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饱受风霜雪雨,两三个月过后,长成一株株挺拔翠绿的白菜。

彼时,家家有菜畦,基本可以自足自给,种子未经基因改良,上自家粪坑农家肥,很少打农药,蔬菜生态环保,保持原汁原味。漫天飞雪的日子,万物凋敝,蔬菜极缺,炊烟袅袅间,母亲炒上一盘大白菜,热气腾腾放至小方桌上,一家人围坐桌前,就着馒头食之,堪称儿时美味,亦是故乡冬日记忆中,一道不可或缺的温暖大餐。有时,自己白菜不够吃,左邻右舍从未吝啬,常拣些最好的白菜送到家中,淳朴真挚之情让人怀念。

八百余年前,南宋文学家杨万里已古稀之年,在北风凛冽的回乡途中,望见畦畦站如羔羊的白菜,不由感慨万千,写下《至后入城道中杂兴十首其四》,“畦蔬甘似卧沙羊,正为新经几夜霜。芦菔过拳菘过膝,北风一路菜羹香。”我想,那时的他,站在北风中,眼前一片苍茫,却未感孤寂,故乡田畈翠绿的白菜,让他忆起儿时田地里最诗意的劳动,想起家里白菜的清甜味道。

从古至今,文人雅士对白菜极为推崇。白菜古时称为菘菜。最早的记载系三国时期,后广泛种植于唐代,古人心中,菘菜不仅味美,还有食疗功效。唐代诗人刘禹锡有诗云:“只恐鸣驺催上道,不容待得晚菘尝。”他把未吃到晚秋的菘菜当作憾事。而大文豪兼美食家苏轼曾夸赞道:“白菘似羔豚,冒土出熊蹯。”他将白菜与羊羔、熊掌相提并论,对白菜喜爱之情,可见一斑。

身处北中原,“百菜之王”的白菜吃法颇多,或切丝凉拌,或爆火猛炒,或慢火小煨,方法迥异,风味亦各具千秋。余常将白菜切成细丝,锅内热油,加葱花姜丝花椒爆香后,放入朝天椒,片刻后放入白菜丝,大火爆炒,快出锅时加入食盐白醋,一碟醋熘白菜便大功告成。滑嫩清脆,酸辣可口,大快朵颐的快感,足以抵消酒肉的肥腻,填补内心空缺萧瑟的荒芜。

在清丰,有烩菜家喻户晓,简单易做,堪称本地特色菜品。烩菜中重要食材当属大白菜。褪去大白菜外面一层,用清水洗净,放至案板,用菜刀切成方形小块,放至滚烫的锅中,用浓郁的汤汁小火慢煨。十余分钟过后,白菜浸满汤汁,变得软糯鲜香,趁着热气腾腾放至唇齿之间,舌尖上味蕾的悸动,竟有气吞山河之意象,浩浩汤汤,不可抗拒。

汪曾祺在散文《冬天》中写道,“我们那里过去没有北方的大白菜,只有青菜。大白菜是从山东运来的,美其名曰‘黄芽菜’,很贵。”汪老生活的年代,因地域、季节、交通等原因,白菜未完全进入百姓餐桌。近些年,大棚蔬菜占据市场半壁江山,时令时蔬不限区域、不分季节,而白菜随时可在大小商超购得。产业化进程中,总有患得患失,尽管一年四季都有白菜,总感觉无法满足味蕾需求,那种埋藏心底弥漫着故乡的味道,难以寻觅。

一次,从菜市场买回一棵白菜,用大火爆炒,各种佐料俱全,火候亦恰到好处,盛放盘中,搛一块入嘴,渣丝满口,软塌松垮,竟无白菜鲜美之味,不禁大失所望。不几日,母亲听闻,翌日拂晓起来,与父亲跑遍县城菜市场,买来几颗白菜,打电话催我取走。回到家中,父亲帮我把白菜放至车后备厢,语重心长地说,这种瓷实的老白菜已经不好找了,吃完了,再给你买……

离开老家时,我透过汽车后视镜望去,天幕之下,疲惫的父母站在风中,脸色清癯,双鬓霜白,两个历经沧桑的身影,像极了坚守故乡的白菜,默默无闻,扎根故土,一切都奉献给了他人,留给自己一方贫瘠的土地。汽车加速的瞬间,我心头一紧,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故乡的小菜园、田畦翠绿的大白菜,想起母亲围在灶火前烧大白菜的情景。

四季更迭,春华秋实。进入暮秋浅冬,霜降过后,一夜之间,白菜经历严寒之后,兀立田地的白菜愈加孤寂,散去杂念浊气,却愈发美味,愈发通透。

植物尚且如此,何况我们?

近几日,坐在餐桌前吃饭,望着墙上着白菜的写意画,时常想起仓山居士《随园食单》中的一句话“白菜炒食。或笋煨亦可。火腿片煨、鸡汤煨俱可。”白菜尽管有“百财”“百才”美好寓意,生活却如水煮白菜,偶有火腿鸡汤煨之,但经历百转千回之后,归于平静,只有清淡素雅相伴。

网上读到一篇寻常白菜的文案,甚美:

比起清晨焦灼混沌的日光,

更中意这沉静暮色的安谧,

从容是一种智慧与力量,

心中自有笃定。

冬瓜小赋

北中原的吾乡,冬瓜多生于田间地头,长于荒地野坡,菜圃鲜少种植。

多年前,父母常在地头坑坡种植几棵冬瓜,虽未浇水施肥,任其自生自灭,冬瓜却与周围野草蛮长,叶片肥厚,秧蔓蜿蜒缠绕十几米,果实个头硕大。

昔时,夏日炎炎,母亲从瓜藤上摘下一颗冬瓜,回到家中,洗去表层泥土,用刀削皮去瓤,裁成细条,再切成均匀豆腐块。后铁锅烧猪油,待锅中油热,入葱姜花椒,锅内瞬间油烟升腾,香气氤氲缭绕,放入冬瓜煸炒片刻,倒入热水大火炖制。待水开沸腾,放入一碟红薯粉条,小火慢炖,五至十分钟便可出锅。

母亲盛满一大碗,我端在手中,望着晶莹剔透的冬瓜,满满沉甸甸的幸福感。物资匮乏的年代,对生活未有过高奢求,一碗冬瓜足以填补胃肠需求,皆可犒劳儿时平凡味蕾。长年累月,冬瓜作为普通蔬菜,于故乡朴素的岁月中,在我生命深处涵养多年,每遇之食之,常萌动乡愁,思乡之情便油然而生。

一千余年前,南宋诗人郑清之作《冬瓜》诗,写道“剪剪黄花秋后春,霜皮露叶护长身。生来笼统君休笑,腹裹能容数百人。”冬瓜,粗皮中存丘壑,内在藏修养,不屑讥笑,心胸豁达,有容“人”之量,具大象无形之气度。古往今来,题冬瓜诗人诸多,唯此诗语境甚佳,意蕴含蓄内敛,表意却隽永深远。

冬瓜,种植历史久远,南北两地皆可种植,清炒炖煮皆为美味。古人察之,其瓜熟之际,瓜皮表面常蒙上一层白色粉状,酷像冬天的白霜,因此,被称为“白瓜”。再者,因为其外形为椭圆形,也酷似睡觉时所使用的枕头,故亦有“枕瓜”的别名。因其不含脂肪,含糖量极低,可用作减肥。果皮与种子亦可药用,具消炎、利尿、消肿之功效。

十几年前,甫一大学毕业,就在县城单位工作。因出身乡野村落,家境拮据,没钱购置房屋,几经周折搬至单位居住。彼时,单位没有食堂,一日三餐除去偶尔应酬,常自己动手做饭。中午下班,从单位对面小卖部买一箱冬瓜,几片五花肉,一块生姜等食材,匆匆回到宿舍。炒菜锅内入凉油,放入腌制好的五花肉片,煸炒出多余油脂,放入老抽、生抽着色,接着冬瓜块入锅烧制少许,倒入开水,放入红薯粉条,大火炖制,快出锅时加入食盐、味精和十三香。

稍许,冬瓜炖肉片便在热气腾腾中出锅了。

那时,同事全发上班不久,也暂居单位,与我苦命相连,常一起吃饭。至今,偶尔聊起冬瓜炖肉片时,他仍记忆犹新,还啧啧称道,再也吃不到那时的味道了。从儿时到青年,用冬瓜做成的汤菜,除去苦辣酸甜,余下的,便是生活的本味。有时静心想来,忽感与冬瓜情愫非同一般,似难兄难弟,在最穷困的日子,它给予我温暖的给养,陪我度过一段难忘的苦乐年华。

近些年,每每回山东老家,望残垣断壁的庭院,不免落寞,惆怅之情似风卷落叶,惴惴不安,飘忽不定。坐在老屋内,亲朋好友位于桌前,食箸挥舞后,饭店购置饭菜剩至大半,美食再美,少了乡野之气,缺乏食物本源的气韵,再也没有故乡的味道。与故乡匆匆而别,内心却荒芜成边陲大漠,一世的天地苍茫,还是需要故乡的食物来喂补。汽车还未发动,亲邻小跑而来,有手里提着豆角、茄子、丝瓜的,有怀里抱着大冬瓜的,围着我难为情地说,都是自家种的,没有市场上品相好,让我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高兴还来不及。我急忙接过来,一时无语凝噎。故乡的亲人总是那样质朴,在我启程之际,送来厚重的寄托,慰藉我内心的空落。

现在,偶然到菜市场溜达,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各种蔬菜一应俱全,大小迥异的冬瓜赫然立于地摊一角,无论白皮或是紫皮,巍巍然,不作声响,像一鲁西大汉,有敦实朴素之魄。一年四季,超市内销售员把冬瓜切成小段,用保鲜膜覆盖上,绿白相间,宛如一块肥厚玉石,放至蔬菜架上,供顾客挑选。

紫皮冬瓜果肉肥嫩,鲜爽多汁,选一块与排骨炖之,家人皆大欢喜。排骨用猪肋排,切成麻将块大小,沸水去血沫洗净,淋干用鸡蛋清包裹,放入热油中炸至金黄,盛饭盘中备用。待炖煮冬瓜的锅中水沸腾后,放入排骨,15分钟左右,便可出锅食之。暑假期间,上初二的儿子去我妹家暂住,姑侄情深,妹妹常变着花样烧菜做饭,儿子每日享受美食,乐不思蜀。一日中午,妹妹做一锅鸭肉炖冬瓜,儿子、外甥女和外甥三人争相食之,满满一锅须臾之间,风卷残云般,被三名少年蚕食鲸吞。

袁枚在《随园食单》中写道:“其中可荤可素者,蘑菇、鲜笋、冬瓜是也。”“冬瓜之用最多。拌燕窝、鱼肉、鳗、鳝、火腿皆可。”冬瓜可做菜品众多,荤素皆可搭配,清炒煎炸炖煨具可佐之,如秋后清凉风景,不温不燥,清新淡雅,如水墨画有空蒙清寂之韵味。

晚秋一日,在古玩城偶见齐白石《冬瓜草虫画》小品,兀自立于地摊前,有孤傲寂寥之感。一根翠绿瓜藤,数片墨黑翠绿叶片,一枚黄绿冬瓜形神兼备,颇具生活气息。一只褐黄色蝈蝈栩栩如生,趴在瓜藤之上,可谓点睛之笔。一眼望之,画作静谧、淡雅、清幽,却又空灵、淡逸、质朴,宛如天籁之音,关乎自然万物,关系人间烟火,在耳畔久久回响。

宋代高僧释道行的诗作《颂古十七首》,颇具诗情画意,耐人寻味,诗中写道:枯树云弃叶,凋梅雪作花。击桐成木响,蘸雪吃冬瓜。长天秋水,孤鹜落霞。

彩头萝卜

前些年,参加朋友喜宴,席间上一糕点,金黄似豆腐块摆放盘中,偶举箸食之,软糯可口,咸甜适中,可谓人间美味。

味蕾经不住诱惑,尝之多次,虽细嚼慢咽,仔细品味,终不知为何物。好奇之下,轻声问身旁两位朋友,他们对此美味亦一无所知。待服务员上菜时,低声问道,她却疑惑地大声说,这就是普通的萝卜糕呀!

萝卜糕?居然是用萝卜做成的糕点,吃萝卜四十余年的我,居然未发现萝卜的蛛丝马迹,难以置信之余,不禁汗颜。自幼生活在北中原,萝卜如同白菜,至暮秋时分,便堂而皇之登上乡野餐桌,可做炒萝卜、腌萝卜、嗮萝卜丝等诸多做法,却难登大雅,只能作为待客菜品中的陪衬。

《说文解字》记载:“芦菔,似芜菁,实如小菽者。”芦菔即萝卜,一千八百年前,中国最早的字典就有所记载,可见萝卜的历史源远流长。萝卜富含碳水化合物、维生素及磷、铁等无机盐,既消食化热,又去邪热气,还能清热生津止渴,可用于热病口渴或消渴多饮,是民间秋冬之时的家常蔬菜。

熟食甘似芋,生吃脆如梨。

长居农村,童年喜欢吃萝卜。一次去姥姥家走亲戚,吃饭时,饭桌上没有炒萝卜丝,便吵闹不吃饭,谁劝说都无济于事。二妗子敦厚善良,村里跑了一大圈,才从邻居家借来萝卜,特意给我炒了一大盘。多年往矣,二妗子早已作古,三十余年前的记忆,因一盘萝卜丝,让我对那段温情场景念念不忘。人非草木,乃感情动物,人情朴美,藏岁月深处,经时光沉淀,愈发厚重、香醇。

近些年想来,人生并不复杂,一瓢饭菜而已。

九百余年前,苏轼被贬惠州,借得半亩荒田,种萝卜芥菜,日子虽清苦,却豁达乐观,望菜园蔬菜长势茂盛,写下《撷菜》:秋来霜露满园东,芦菔生儿芥有孙。我与何曾同一饱,不知何苦食鸡豚。人生浮浮沉沉,总有一段时日不尽如人意,苦中寻乐,觅得一方心安理得,不求锦衣玉食,温饱痛快即可,唯有时间的味道永恒。

昔年家境困窘,年少时,父亲常做麻辣萝卜干,虽为平凡咸菜,却一年深似一年镌刻味蕾深处,无比珍贵。父亲把萝卜洗净,切成长条,除去多余萝卜肉,放至屋顶晾晒两日,待半干后,焉嗒嗒的,切成小块备用。铁锅内放油,把红辣椒炒香捞出,再放入花生仁,小火炸至焦黄后,与辣椒一块放入蒜臼内,慢慢捣成细小颗粒,加入适量白酒食盐五香粉,倒入萝卜块中拌匀,一道美味便大功告成。夹一块入嘴,嘎嘣脆辣,就着馒头咀嚼,唾液在口腔翻涌,那漫无边际的香辣,顺着滚烫喉咙直奔肠胃,全身细胞猛一激灵,滋味实属伏贴无敌,终生难忘。

近年,父亲年迈,偶谈及此事,他露出欣慰笑容,只是未能再品尝此佳品,不免有些失落。某年秋冬,傍晚下班回家,见路边小摊卖带缨萝卜,一下勾起我的食欲,随即买了几根,回家让母亲做萝卜缨菜包子。母亲忙着调馅和面,我围着灶台转圈,急得口水直流,等热腾腾的包子出锅,一口气吃上好几个,幸福滋味无法用言语表达。

口福是人生大福。无论日子寡淡,或是富足,难忘舌尖上最初的感念,一粥,一食,一蔬,一菜,一根萝卜,扎根故乡田野,系故土天生地长的风物,伴着袅袅炊烟,在生活的彼岸,陪我们走过春夏秋冬,成为最亲切最顽固的记忆。

有句谚语:“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儿子幼时,每遇咳嗽之症,常用萝卜与梨煮水,让其服下,可润肺止咳,效果出奇地好。故暮秋或寒冬之时,天地干瘦如柴,秋风一日凉过一日,常备些萝卜,买些羊肉,躲在家中做羊肉炖萝卜。室外寒风不绝,室内香气氤氲,锅中羊肉萝卜跳跃翻滚,热气升腾,气韵弥漫茫茫,忽有溟濛之感。羊肉软绵香嫩,萝卜入口即化,汤浓色白含蓄内敛,不动声色,消融身躯寒冽,驱散胸中丘壑冰雪,可温暖一生一世。

密壤深根蒂,风霜已饱经。如何纯白质,近蒂染微青。深居黄土黑泥,饱受风霜侵蚀,默默生长,终不改洁白之身。南宋文学家刘子翚在《园蔬十咏·萝卜》中写道,这也是古人对白菜的赞颂。而南方潮汕话中,萝卜称为“菜头”,为好彩头的意思。吃了几十斤萝卜,饱腹一身乡野之气,清冷咸淡之余,有清白浩然之风,好彩头寓意固然是好,作为一种情怀的来处,让萝卜有了更至真的情趣所在。这么多年,跋山涉水,所经诸事历历在目,各种滋味常伴左右,终抵不过一棵霜后萝卜,爽脆甜美。

在故乡原野上,背靠秋风,望天地苍茫,静等一个好彩头。而后,一年年,粗茶淡饭,茅柴酒与人情好,萝卜羹和野味长。

是夜,顶风雪回家,寒气入骨三分,瑟瑟发抖,脱去上衣,清扫几片残雪,往餐桌放一碗萝卜鸭汤,热气袅袅,突感人生温暖,生活之美。

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啜食,一股暖流入怀,胸中山河萌动,草木竟发。

快哉!快哉!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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