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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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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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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高原来


——浅议祁建青散文的意境美

老彤

作为青海散文界的领军人物,多年来,祁建青在散文创作上一直保持着登高望远,神闲气定的格局与定力。

雪山、湖泊、草原;格桑花、骆驼草、胡杨林;雄鹰、牦牛、藏羚羊;经幡、玛尼石、塔尔寺等等,这些自然景物、人文景象和宇宙生灵都是值得人类去尊崇去敬仰的,也是祁建青散文创作所关注所触及所探究的秘笈世界。

散文以境界为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这些年,祁建青在散文创作上,始终没有浮躁没有游弋没有动摇过,他书写的方向依然是沿着以高原为主轴的轨道前行,在造境与写境、在晕染与写真、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进行着合乎自然合乎情理的创造,并逐步形成自己的“高原系列”特色,愈发被军内外散文界普遍看好和认可。

祁建青是我的老首长,很智者很儒雅,我们曾经在高原部队干过几年。十年前,我读了他的第一本散文集《玉树临风》,才知道他是一个有笔墨良心的人,才觉得他笔下的高原还这么美、还明白了散文还可以这么写。于是,在激动之余,我便写了《徜徉在精神高地上》的书评,在《青海日报》上刊登。

就是这本书,因为把奇崛的高原写活了而好评如潮,获得全军文艺作品一等奖、第九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中国散文学会突出贡献奖。内敛的性格决定了祁建青不是很“高产”,每一篇作品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千锤百炼而成。看到他的第二本散文集《瓦蓝青稞》是在十年之后,颇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感觉。

如果把两本集子放在一起看,就会得出一个结论:尽管茫茫高原、凡尘来往、斗移星转,但他始终不离不弃,与自己深爱的高原保持着天人合一、魂灵相通的联系,达到身心忘我的境地。

有人打了个比方,说读祁建青早期的作品,犹如喝汩汩的雪山水,有一种神清气爽、沁人心肺的感觉,读他现在的作品,仿佛饮醇郁的青稞酒,有一种上下通透、酣畅淋漓的享受。

生在青海土族之乡的祁建青,有青海湖水滋润情怀,有雪山草地厚植魂灵,有青稞美酒喂养寂寥,那么他个人成长和作品成熟的样子就显得绚烂多姿、与众不同。

高原之美是旷世之美,一旦爱上它,或者被它特有的厚重、原始、粗犷、飘逸的属性所征服,就会产生澎湃的激情和图腾的力量。祁建青是一个专注专情的人,他像牦牛眷恋草原一样,既热爱这块土地,又献身这块土地,以至于对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既熟悉得如数家珍,又爱得情不自禁。

从祁建青《高原,此刻我何以入睡》、《我所认识的两条河流和一条哈达》、《青海湖上空鹤鸣声声》等作品来看,大都是写真景物真感情的,具有情感冲击力和艺术感染力,使人在认识和感知高原的大美壮丽中,去领悟生存的状况、生活的意义和生命的价值。

王国维把诗词艺术分为两种境界: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祁建青在艺术追求上,注重处理“有我”与“无我”的关系,在动与静、虚与实、收与放中释放出对高原圣土的参悟与拜谒,着力营造和优化自己的意境意象氛围。

在祁建青的眼中,高原是有生命的,有活的头颅、活的血液、活的筋骨和活的情感,只要你用柔软的心去观察去发掘去采撷,就会发现高原与人类有着共同的肉身加灵魂,彼此的血液里都流淌着悲悯共情和冷热怀暖。

他在《青稞灿烂的黄金盆地》中写道:一向被认为平凡单纯的物质劳作,正被赋予愈发强烈的精神情感意义。是这样,所有一切都在和我们一样呼吸,一样生长孕育,也一样有情有义喜怒哀乐着。有多少事物还需要人们继续读懂,而不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世界你需要大张幅、特大张幅的情景提示和标识显现以及更加立竿见影的的记忆巩固。我看见一个诗兴大发的人群,挥舞着庄稼一生的五色稠彩,一场与万亩花海共享的酣畅欢宴,岂能不为之一醉。这些浓墨重彩之笔,是对人与人、人与自然和睦相处的诗意挥发和悟性释放,恰到好处、意境悠悠。

习惯于和高原深情凝望的祁建青,总要留点时间侧耳听风、抬头看云。他认为,你给想象以自由,想象才给你以意义。

在奠定其文风基调的开山之作《敦煌》中,有这样一段个性化的精彩描写:万道金光由山顶齐发,映照天际流光溢彩,映照云霞五光十色,映照大漠瑞象栩栩如生;赤橙黄绿青蓝紫,绚丽多目,鲜花纷纷洒落,筝鼓琴箫里乐伎欢乐飞舞。虽然写的是敦煌,但他却赋予了高原特有的、神秘的色彩标识和精神胎记,这种融合和贯通的手法,不能不说是一种意境和禅意层面上的另劈溪径,有着诗歌和美术的质地与光彩,简约而缤纷,凝练而传神。

军人是和高原一道生长的风景。穿了四十多年绿色军装的祁建青,自然对高原风物和高原军人有着难以割舍的血脉亲情,他希望通过描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唐蕃古道、生土建筑这样的景象,来抒发自己内心涌动的爱和感念。

在《生土建筑的风景》中他写道:我将非常情愿接受那一超越时空的问候和风尘如旧的兄弟般的拥抱,而那时候人该回答什么好呢?战士啊战士,你头戴盔帽,身披甲胄,执茅佩剑,肃然静止。仅只见猩红缨穗于头顶微拂,战袍下摆低垂不动。我依稀看清你们的阵容。我接着看清一张张年轻黝红的脸。我会决不酸溜甜腻,决不虚假苍白,决不矫情装腔地说一声:我爱你们。这些触景生情、借物寓意的创意写法,把那些“黑里带紫的脸庞、缺氧刻板的神情、手持钢枪的士兵”刻画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在高原生活久了,岁月沉淀和文化浸润,使祁建青在散文创作上有了更多的思辨成分和哲理元素,给读者留下更大的思考、想象和启迪的空间。他在《大昆仑上的经幡》中写道:道路,常常是一种最古老的历史遗存。想一想在每条大路、小路上,多少人曾经走过,又有多少人从小一直走到老死,还有多少人从这里走出,走出很远再没回来?每条路都包含大量生命信息,是前前后后人们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去去回回的愿望和祈求。在走过的道路上,有的愿望诉求实现了,有的则没有实现。在那条条大路上,有多少人满载而归,又有多少人空手而回。品读咀嚼这样的文字,既能使人沉湎其中、欲罢不能,又能使人浮想联翩、心生活力。

在雪域高原上,经常会看到那些虔诚的朝圣者,以五步一拜,十步一磕的礼仪,越过积雪皑皑,氧气稀薄的高山,朝着他们认为的天堂方向朝拜,进行着道德或灵魂意义的旅途和探寻。

对于这种朝圣文化,祁建青充满了敬畏之心。他正是以这种五步一拜,十步一磕的精神,一直走在他的文学朝圣之路上,未曾有一刻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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