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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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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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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还好吗


——写给青年诗人田禾

老彤

那是一个以文学为荣的年代,人们对诗歌的狂热和崇拜程度无法比拟。

出于对诗歌艺术的挚爱,我在宁夏青铜峡镇的一座军营中,见到了小有名气的你——青年军旅诗人田禾。

那时的你,只有十九岁,满脸稚气,但已在诗歌创作方面显露出过人的天赋和聪颖,相继在《诗刋》等核心期刊上发表了一百二十多首作品,有的还加按推荐。

这种荣耀,对于众多文学青年来说是望尘莫及的事情,然而你却在年轻时做到了,且成绩不凡,被戴上了“诗坛新星”的桂冠,这不能不让人羡慕有加。

然而初次见面,却使我略略失望。诗人狂放不羁的气质和你外在形象是多么的不协调。

黑脸膛,大脑袋,中等个子,其貌不扬,穿着一身不大得体的军装。唯一让人喜欢的,是你那一双月芽般的眼睛,小而有神。当时我在想,你的灵感和才华,大概就是从你那明亮但却深邃的瞳孔中流出来的吧。

一谈到诗歌,表面木纳的你就兴奋起来,讲泰戈尔,讲叶塞宁,讲徐志摩,讲顾城,讲海子,讲印象派,讲朦胧诗,讲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我完全浸润在被你构建的诗歌意象和氛围中,不能自拔。

谈起你的身世,你一下就表情凝重,语调沉郁。 你说,父母给你起的名字叫闫映泉,降生在甘肃天水一个穷山沟里,家门前有一汪泉水,故得其名。贫瘠的土地和淳朴的乡情秉斌了你诗人的灵性和觉醒,上中学时,一首题为《友情》的诗出现在《少年文史报》上,立刻在当地引起了一阵阵涟漪。

但贫困却使你走上了为“糊口”而四处飘泊的道路。在闫沟村的小河旁,你哭干了泪,悄悄借了八元钱,打起铺盖卷儿,漫无目的地登上了西去的列车。从腾格里沙漠到桑科草原,从河西走廊到喀喇昆仑山,为了生活,你用一双红肿的脚板丈量着无垠的土地。

无边无际的流浪,使你饱尝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在终日奔波的路上,饿了,啃几口带霜的馒头,渴了,饮几口汩汩的雪水,为了生存你甚至可以出售支撑你生命的殷红的鲜血,换来几个廉价的烧饼充饥。

也许就是在这些颠沛流离的岁月里,孤独与艰辛却带给你异外的收获,诗神缪斯已彻底占有了你。

为了你钟情的诗歌,你改名为田禾,你希望你的诗就像田野上的庄稼一样春花秋实,茁壮成长。

你崇拜俄罗斯诗人叶塞宁。和这位大诗人一样衣衫褴褛的你,发誓要揣着自己的梦想和诗篇,去征服和赢得人们的爱。凭着质朴、深刻、真切的心灵体验,你年轻而早熟的心,揉进了土地的深厚与博大,一句句带血、带泪、带情充满灵秀的诗句,镶嵌着虔诚与热狂发往各大编辑部。

那个时期,你的诗情喷薄而出,你写的《光芒》、《天空、牧场和草地上的竖琴》、《樱桃树和十三位老人》等作品,在近似朴素纯情的诗句后面,却勾勒出生活的内涵的生命的氛围。许多读者看了你的诗后,猜想诗人是一位久经沧桑的老者,殊不知你才是一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那年飘着雪花的冬天,部队接兵干部发现你在诗歌方面的天赋,破例把你带到了塞上军营。在这个直线加方块的阵营里,你又一次感到了青春与生命的热烈与奔放,按捺不住心中汹涌的激情,着了魔似地写,几乎到了颠狂程度,先后在《诗刊》、《星星》、《飞天》等发表了大量反映军旅生活的诗歌作品,成为很有前途的军旅诗人。

这之后,我们还见过三次面。在你简陋的宿舍里,或者门前的花庭边,我俩一边品着劣质小酒、抽着哈德门香烟,一边谈着诗歌以及诗歌之外的话题。交谈时,你总是扮演着主角,我总是痴迷的观众。

你是个有独立思想的人,你说:作家不是培养出来的,而是凭借个人的悟性和执着。

你是个有独到见解的人,谈起当时诗坛纷乱的现象时,你说:真实和才气同样重要,技窍是匠人糊口的手艺,仅此而已。

你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你说:人活在世上,不管干什么,都是为了寻求爱,爱和被爱,唯此才能永恒。

你是一个不甘平庸的人,正如你的一首诗中写道:我默默地向我的纪念碑暗笑,走出角的洞穴,像个出自子宫的孩子,像个出自坟墓的幽灵,我建立它而又将它毁坏。

田禾,我不知道你要塑造一个怎样的自己。在破和立、守和创、否定与肯定之间,你该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冲锋姿态。

打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面。不久我调到你的家乡天水工作了,而你还继续留在腾格里沙漠的一隅里。两年后,听说你退伍了,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再晃,岁月使我们到了天命之年。期间,我一直关注和打问着你的消息,但杳无音讯。

往事依稀浑如梦,都随风雨上心头。至今,我还依然清晰地记得我俩几次彻谈时的情景,想起你那月芽般的眼睛,想起你那堆比年龄更加厚重的诗句来。

田禾,你现在还好吗? 是继续选择你自由自在的流浪生活,还是游弋在某个领域奋斗打拼,这些我都不得而知。

东野圭吾说: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其实,我更希望你当一个真正的诗人,永远不要停下手中的笔,用你真情而不矫情,阳光而不灰暗,灵性而不造作,正直而不虚伪的笔墨良心,写点人们喜欢的真诗、好诗来。

但我明白,这只能是想象。一个深刻的灵魂,即使痛苦也很美丽。不管你在哪儿,不论你在干啥,但我相信,你至今还在路上,尽管前方的路很崎岖,但你一定会踏平坎坷,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道风景或归宿。

田禾,我只能默默地牵挂和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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