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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朝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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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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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雀声声春耕忙

大田栽秧行对行,中间栽起鲤鱼塘,鲤鱼塘中好洗澡,桂花树下好乘凉......山那边传来悦耳动听的山歌,勾起了在家乡春耕时的那段生活的眷念。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这是儿时常挂在嘴边的数九歌。冰消雪融大地回春,花草树木绽放出灿烂的笑颜,一切都从睡梦中苏醒。阳雀的嗓子轮休了一整个夏秋冬缠绵,终于该闪亮登场,乖乖阳——乖乖阳——它们在树枝间欢快地卖弄歌喉,唱出婉转的曲子。

老人说:“阳雀叫了,山上采回来的蕨菜就可以吃了”,若是违反常规贸然早采来吃,耕田时会因小失大弄坏铧犁,是真是假谁也不敢第一个吃螃蟹。如今,阳雀欢叫,蕨菜纵然下锅,铧犁也不会坏。苏醒的山村开始繁忙起来,翻土的忙于翻土,修沟渠的忙于修沟渠,轮作的则被慌里慌张拔掉地里还赖着不动的庄稼,一切都为春耕做好准备。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哗啦啦的大雨从天而降,像天塌了似的。山里发水了,沟渠里水也乘势而为,忙忙碌碌直奔田野。铲田坎的铲田坎,放水的放水,耕地的耕地,施肥的施肥,山村里没有一个闲人,就连小孩也要负责割草喂养耕牛,因为春耕的牛儿难得享受放松的农忙假,再不可能悠闲地漫山遍野寻找钟情的野草。

人们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水田是靠天吃饭的稻田,必须趁下雨的时候耕好,要不然雨下过后又得等到下一场降雨。滂沱大雨中,一个农民披蓑戴笠,手持竹鞭,不停地催促牛儿加快脚步,牛儿则慢腾腾地像在水田中散步,全然不领会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深刻含义。铧犁翻起的泥土像在水中不断地伸伸懒腰,软绵绵地起身又慢条斯理地躺下,静卧在水中等待下一次历史命运的转折。几只小白鹤索性跟在耕田的农夫的身后,贪婪地享受起被铧犁连土带水翻出的蚯蚓和虫子之类的美味佳肴。铧犁无休止地在水田中潜行,激荡出一圈圈黄土高原特有的水田中的波浪,一浪接着一浪涌向田边土坎......

雨在不停地下,山村田野耕田的游戏在不断演绎。

山湾中,田野里,到处都是农民们对耕牛“走起——,走起——”的吆喝声,到处都是哗啦啦的流水声,到处都是锄头钉耙的哐当声,到处都是蓑衣斗的笠窸窸窣窣声裹挟着阳雀鸟的叫声......山里山外成了一场绝版交响乐演奏的高雅厅堂。嫩绿色的山,浅黄色的水,翠绿色的秧苗,暗灰色的农夫身影,淡蓝色的天际,乳白的云朵把这人间厅堂妆点得光彩照人富丽堂皇。清香的泥土气息,微风送来的花香,春草扑鼻的甜美,耕牛身上散发出汗味,弥漫山川田野,春耕的乐章在田野上不断奏响。

我的伯父傅仕愚是上田坎的高手,别看他身材瘦小,个儿不高,文绉绉的像个秀才,都说秀才不出门,能晓天下事,可他就是一个典型地道勤扒苦做的农民,他弄出的田坎,光滑细腻,规整均匀,钉耙梳理出的纹路若电脑印花搬夺人眼球,上出的田坎像缠绕在一块块弯月般的水田腰间的彩绸,又像一条条飘带散落到一面面镜子边沿,引得路人都驻足痴望,在阳雀鸟的唱和声中,赞叹声不绝于耳。不服输的人索性一比高下跳进水田,也来火一把上田坎的独门绝技,殊不知技不如人,只得悻悻上岸,拱手称臣。

没几天功夫,辛勤忙碌的农夫们带着妻儿老少,把广袤的田野全都妆扮成一面面有声有色形态各异的镜子。哗哗的流水,叽里呱啦蛙叫虫鸣,天光云影共徘徊其间,煞是好听又好看,我流连在水汪汪的田野,任无边思绪随阳雀鸟清脆鸣啭肆意飞扬。犁耙上岸,栽秧插草,年轻力壮的我虽不是有名的劳动能手,但栽秧插草的功夫也不逊色。脱去鞋袜挽起裤腿,腰间扎一把捆秧苗的稻草,躬下身子拔那郁郁葱葱的秧苗,然后将两把秧苗来个鸳鸯合璧,牢牢地将它们锁得难舍难分......这时,咋又想起:“稻草捆秧父捆子,竹篮提笋母怀儿”的佳句,甚是窃喜,心想:“写出这段佳句的诗人也应该是个插秧高手吧!”没想到,我与诗人的命运竟有这般如此巧合。

拔完秧苗,大家七手八脚去抛秧,水平如镜的水田上空被一个个农夫划出一道道翠黄的彩虹,落下的秧苗把子像一群群快活的水鸭子,悄无声息地呆在水中等待发落。不用牵线,不用带路,我率先跳入水田中,施展着我的拿手好戏,顺田湾的技法宛如弯月,顺溜光滑,一道道弧线在我手上随意发挥;杆子秧的技法我也不亚于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老农,笔直得像五条标准的直线在脚下延伸,田埂上的临时裁判都夸耀我的秧插得不赖,可那阳雀鸟却在远方的树上不断提醒我,拐拐哟——拐拐哟——

阳雀催促的春耕渐渐消停,欣赏着满山遍野人造的迷人春色,看着满田满坝老农们的抒情画卷,是谁的歌声又在响起:阳雀叫一声乖乖阳——哟喂,农村处处春耕忙——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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