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情缘结

一直都在喝茶，总想有个机会去感受茶农们采摘茶叶的辛劳与快乐。好机会终于来了。这是一个清闲的周末，羞怯的阳光还未露脸，没有一丝风肆意吹拂，看看天气预报，自我感觉还不错，真算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于是，急不可待地叫上一家人，向着向往已久的建中黄金芽基地进发。在一个衣着朴素的好心茶农的带领下，来到一片此时已开始忙碌的茶园。八点来钟，正值阳光灿烂，春风和煦，茶山的小道上满是茶农们停放的各种农用车辆，采茶的衣着缤纷，收茶的花枝招展，管理的撑起花花绿绿的大伞，渲染成一道靓丽的茶山风景，让远道而来的我们情窦初开笑意绵绵。

随行的家人迅速向管理员寻问采茶事项，管理员对我们的到来大为不解：“哪有你们这样的采茶人，瞧你这身行头，是来旅游观光的吧！”当我们说明来意，管理员这才细心地传授采茶要领：“不要用手掐，也不要用塑料口袋装新采摘的茶叶，那样会影响茶的品质和口感......”我们唯唯诺诺牢记于心，兴高采烈地奔向梦幻般的墨绿中泛着金黄的茶山。

你采那一行，我采这一行......大家信手简单指点一下，从未参加劳动的双手就开始在金色的茶陇上摸索，同时也发自肺腑铭记：只能要“一芽一”。什么是“一芽一”呢？就是采摘的新茶必须只有一片新叶和一枚生长在尖端的细叶，其余的通通弃采，否则所采的新茶只能作为赝品——拾之无用弃之可惜。起初，笨手笨脚小心翼翼地慢慢采摘，总觉得每采摘一枚新芽都要煞费苦心。要么伸手去早已被被人采摘过；要么总不能准确判断该下手的精准部位；要么采摘位置过长，还得二次加工；要么又太短，拧到一点细尖以为手到擒来，殊不知令人大失所望，看来采摘茶叶真不是一件轻松活儿。旁边的老阿姨悄悄告诉我，眼睛要准，动作要快，下手要稳。像你们这样慢条斯理蹑手蹑脚，猴年马月才能采满胸前的小篮子。

金色的阳光洒满整片茶园，把整片黄金芽基地打扮得楚楚动人，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采茶人点缀在一行行金灿灿的茶拢之间，就像五线谱上一个个彩色的音符。两个采摘茶叶的小伙伴采摘到我身旁，都说是认识我的建中小学的学生，他们麻利娴熟的动作上下飞舞，就像在茶拢上弹奏古筝的琴师，惹得我们一家子都禁不住赞叹：“真厉害！”“你们采多久了？”“采了一早晨咯！”旁边的大娘附和着；“这俩小孩厉害呢！每天随便采一百多元工资。”说话间，两个小伙伴一边与我们寒暄，一边灵活机敏地朝前方采摘过去，他们的手指就像缝纫机的针头，快速准确灵动地扎向每一颗金色嫩芽，砰砰砰的新茶断裂声，一直在我耳边回响，不免投去羡慕的目光。环顾四周，一片忙碌的身影，她们一边采摘，一边张家长李家短地唠嗑。有的还索性哼起了小调，给茶园平添了几分喜庆；有的直接不言不语埋头苦干，似乎要非挣个冠亚军不可，对于身边发生的事她已满不在乎；有的满茶园溜达，似乎在寻觅最钟爱的那一抹新茶嫩芽；有的随心所欲地随遇而安，碰着啥就采啥，全然不理会精挑细选的深刻内涵。整个茶园忙碌而和谐，不像人声鼎沸的集市，不像人头攒动的街区，更不没有万人空巷的那般惊天动地，她们各自为政，为采摘黄金芽新叶贡献着各自的微薄力量。

“称茶叶咯！”茶园中响起了茶农们清脆又熟悉的声音。我们四人也掂了掂合伙的两个小篮子，迅速倒在一起合成一篮，堆得像一座金碧辉煌的小小金山，我选派娇妻去收茶叶处称量，她满心欢喜地带回好消息：一斤二两。我们个个喜上眉梢，真不敢相信还有这等在老家称得上的独门功夫，真是斗笠底下没看出人才啊！一斤二十五元的工资，挣了三十元呢！个个高兴得像快乐的喜鹊，又是陶醉，又是兴奋。周围的茶农也对我们的杰作刮目相看，乐意与我们寒暄起来——问我们是哪里的，为啥来摘茶叶？同时也争相告诉我们她们的一些家长里短，不大一会儿，大家就像老熟人一样不分彼此了。尝到了成功的甜头，个个摩拳擦掌，发誓要取得更好的业绩，大家言语逐渐少了，指尖忙乱地在茶陇上舞蹈，宛若蜻蜓点水。过了约莫四五十分钟，再次去称量，四个壮劳力加起来只采了八两，分到手里每人不过二两的绩效，不免心灰意冷有些沮丧，看来要挣点外快还是有些难度，发自内心感受到了茶农们的辛劳，同时也深深领会到劳动带来的乐趣。

既然来采茶，就有个采茶的样子，我们自己鼓励自己，一如既往穷追不舍，重整旗鼓信心满满想多采一些，不至于落得别人的闲言闲语另眼相看，大家又一次埋头苦干。火热的骄阳炙烤着每个采茶人，似在呐喊，又似在助威，更像在施加一种无与伦比的考验，汗水从额头脸颊流了下来，衣衫也紧贴肌肤，为了后发赶超，大家全然不顾难受的熊样，专心致志地辛勤劳作。一个小时后，第三次再去称量，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只有七两黄金芽新芽，心想：是不是太阳晒干了茶叶的缘故？不免有些偃旗息鼓。仰望碧蓝的天空，也是正午，该吃午餐了，突然感到肚子里叽里咕噜一阵怪叫，大家一合计，决定刀枪入库打道回府，结束这次生活体验。

收茶叶的管理员掏出计算器一按，一共二斤七两，换取大洋六十七元。拿着我们一家四口的汗水钱，二弟与二弟媳，还有我与妻子不禁摇头苦笑。这就是我们全家的收获，这就是辛苦劳作的工钱，这就是来去几十公里一天的酬劳，紧捏着崭新的钞票，告别两三个小时熟识的老友，告别金波荡漾的茶园，告别跌宕起伏的心情，心满意足地踏上难以忘怀的采茶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