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喝酒”

我经常喝酒，虽然喝酒使我的喜怒哀乐更加真实，使我增添了许多生活的乐趣；但是，经常酒醉也使我的人格变得不再完美。

说实话即便是今天，白酒辛辣、刺鼻的滋味我也不是十分喜欢。就算是五粮液、茅台、西凤、竹叶青，在我口中也一样喝出几元一斤的散白酒的滋味！说到喝酒，我最初喝酒的动机说起来至今仍让我羞愧，竟是因为嘴馋！那时候我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在当时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温饱才刚刚解决，更别说餐餐鱼肉了。即便是鸡蛋、花生米这些现在看来稀松平常的菜肴，在当时都是令人垂涎的上等佳肴。那时候若有人唤我一声：“走啊春城，喝点去？”我必欣然答应，唯恐回复晚了人家反悔。因为既然喝酒就必定有下酒菜，有下酒菜就可以大快朵颐，以安慰肚里蠢蠢欲动的馋虫。

我并非风雅的文士，更非以喝酒为职业的品酒员，我喝酒从来都不是用来品的，就只是单纯地喝。记得最初我因为讨厌白酒的辛辣味道，所以在别人将白酒小口抿出似乎十分使之享受的“吱”、“吱”声响时，我则只管埋头吃菜，待别人一杯见底，我不管自己杯子里还剩多少酒，必定捏着鼻子仰头将其全部喝光。记得在我喝酒鼎盛的时期，装有六两白酒的杯子都曾被我一口喝干，那是何等的豪气？我喝酒的战略是，与其口口辛辣不如难受一遭！那时也许是因为年轻的缘故，肚里各种零件都运作良好，若是换做现在一口喝光六两白酒，恐怕早已一口喷出，眼泪与鼻涕横流了罢！

后来随着生活条件的渐渐转好，鸡鸭鱼肉也并非奢侈食品了，可是喝酒也似乎成了我的一种生活痼习。当然，这时候使我自我慰藉的喝酒借口已变作交朋好友！与人初识递一支烟，彼此的距离感觉瞬间缩短不少，要是再坐下喝一顿酒，彼此间就更显亲近。而一旦酒到半酣，彼此的精神处在疯癫状态，相互卸下盔甲、毫无戒备地敞开心扉，人与人似乎也有一夕之间便成莫逆的可能。不过说来惭愧，当我到了近天命之年的时候再细细回顾，当年有些曾经在酒桌上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这些年已经再无联系。反倒是因为我屡次酒后胡言乱语、行为癫狂，得罪了许多上司、同事，所以导致我丢掉了很多不错的工作。现在想想，酒醉后我的直言不讳或盲目地信任他人给我的人生造成了太多的不良后果，委实有些划不来。   

如今我喝酒只是找一些平时脾性相投、彼此经过切实了解或时间考验的人，“酒闹”我是断然不与之同席的，一怕挨揍、二怕引起四邻不安！聚三四老友，弄一桌小菜；谈邻里趣事；说社会逸闻……其情悦心、其乐融融，岂不美哉？时至今日，鸡鸭鱼肉已经引不起我太多的兴趣，即便是我平时所爱吃的、香气四溢的手抓羊肉，端上桌来我也只是漫不经心的吃上几口。生活条件好得没法说，只是让我感慨的、昔年有些动辄一顿一斤白酒的人，三两的杯子喝上两杯恐怕也早已口齿不清、步履踉跄了！随着年纪的增大，也还有一部分从前一起豪饮的朋友，因为身体或其它原因，或改喝啤酒，或干脆戒酒了。更有一些从前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的酒友，竟已中年早逝，再不肯与我举杯痛饮，这使我每每想来便觉遗憾！  

因为喝酒，我有个笑话一直不曾对人说，怕人笑我癫狂！因为我素来羡慕古代文士喝酒的风雅与才情，羡慕王羲之与谢安等人曲水流觞、饮酒赋诗，写下了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羡慕李白喝了酒文思泉涌，洋洋洒洒地写下许多千古佳句；羡慕张旭酒后脱帽散发，挥笔疾书、笔走龙蛇；那是何其的潇洒？可惜我喝了酒不光不够风雅，反而酒后忘形、丑态百出。有几次我酒后也效仿古人尝试吟诗作赋，等酒醒后看自己写的东西才发现，我不光不具有斗酒诗百篇的才气，字里行间倒是透着一股傻气！

如果现在让我说出喜欢喝酒的原因，我想不是因为酒有多么香醇，也不是因为酒是“扫愁帚”、“钓诗钩”，一来我并没有那么苦大仇深，二来喝酒后我也作不出像样的诗来，更不是因为我患上了酒精依赖症。我想是因为我是个不喜欢寂寞的人，我更喜欢喝酒后的那种欢乐的氛围。酒精可以使人兴奋，无论平时怎样一个沉默的人，喝了酒就会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如果朋友相聚少了酒，气氛就仿佛少了份热烈，如果逢年过节少了酒，就仿佛少了一种节日的味道；所以我更喜欢酒到微酣时的那种嬉闹喧嚷的场面，只可惜每次饮酒时我总把握不住微酣的那个度，以至于每次总要再多饮那么一两半钱，结果每次都是因为胡言乱语而遗人笑柄、最后步履蹒跚地大醉而归！

虽然我是一个老酒虫，但是我也知道酒要少饮，因为多喝伤身。而且酒能乱性，万一因为过量饮酒把持不住自己，从而扰乱了社会治安、伦常秩序毕竟不是好事。只可惜我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几次尝试戒酒但终是没有抵挡了酒局的诱惑，最后还是成了酒精的俘虏，醉成了我人格的缺陷！所以我奉劝现在的年轻人，既然作为你们前辈的我已经在美酒面前沉沦了，你们更要以我为鉴：白酒很烈、点到为止。

                   2018年9月21日于陈巴尔虎旗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