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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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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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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


 

大自然是有节制的。

还不到滹沱喧嚣的季节,天门未开,用不着倾盆渲泻,那雨水是从云隙间娓娓而来,不大不小,不慌不忙,从容洒落在广袤大地上。绿森森的树林,一时晶莹无比,到处挂满水珠。谷雨谷雨,谷子需要雨水。安卧在温厚的泥土中,吮吸着温柔的水分,谷种会舒适,会依着天性发芽生长,直到秋天,回报人们一个好收成。

谷雨,最美的时刻还在夜深时分。世界万籁俱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劝诉着人间安宁。红尘过于繁杂,自然母亲便在这样的时刻,用这样的乐音,塑造这样一种宁馨的氛围,让人的境界变得单纯,忘却一切生老病死的烦恼,柴米油盐的纠葛,使心灵完全休憩。

有机缘的人,在这样的时刻,能与自然母亲产生灵魂深处的交流,获得启悟,从而感受天地之美,人生之妙,萌生悲天悯人之大爱。古往今来,无数有灵气的诗人,都在这样的雨夜,心灵得到启迪,写下许多玲珑剔透的美篇。唐诗宋词不必说,西方诸多文学大师,都曾在这样的静悟中,驰骋追思,吟唱出不朽的咏叹。台湾诗人余光中先生的听雨,我是反复拜读,其中描写细雨的一段,字字珠玑,抚慰心扉,至今不能忘怀。

我喜欢这样有雨的静夜,喜欢听雨滴打在窗檐的声音,这种氛围能勾起人对过往的回忆,从中品味出许多酸甜苦辣,无论哪一种滋味,都能叫人流连不已。小时候在父母膝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室内静谧的灯火,母亲安详地讲述,说神奇的天上,亲善的人间,总要让我浮想联翩。下放农村,汉江边的茅屋里,雨声发自竹林,那里有许多夜宿的鸟儿,在这样的夜里,它们会飞到我们屋檐下,栖息在角落里,叽叽喳喳,传递着无限生机。雨中的静夜,最能使人产生期盼。年轻时,期盼爱情,看着无边的长夜,幻想着有一天,一位美丽善良的神女,雨声中走进我的懵懂世界,带来不可名状的美妙。后来是期盼事业进步。世界这样大,前方有无限的空间,身强力壮的我,不畏任何困难,自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总有一方天地,是为我而打造的!

如今的期盼,却是很小很小了。除了亲人平安,最大的期盼,是能与同志趣的朋友际遇。世界还是这样大,我的空间却是非常有限了。静谧雨声产生无尽的遐思,对社会人生有许多不解之问,向谁述说?谁来倾听?这是个问题。古人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的知己呢?希望不要像天涯那样遥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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