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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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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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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少先队


 

 

一般的同学,都是二年级就入队了。我因为年龄小,到三年级才满九岁,所以直到三年级,我才戴上红领巾。

表现较好的同学先入队,调皮点的后入队,都是要入的。要是全班都戴上红领巾了,叫“红领巾班,”很荣耀。我们班,最后一个入队的是张君,直到五年级才入队。当天老师宣布:“从今天起,我们班也是红领巾班了!”全班一起鼓掌。张君脸涨得通红,很兴奋。

入了队,老师就会说:“你是少先队员了,应该更严格要求自己。”对于老实得一根筋的孩子,还真管用。老师说外面遇到老师,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班主任,都要行礼问好。我在马路上遇到老师,真的这么做。有时候,老师走在街对面,我只要看见,就要走过去,跟老师行礼。老师又说,要多做好人好事。我就在休息的日子里,去给工地上搬砖,把自己身上搞得很脏。要是路上看见老奶奶,喜不自胜,就盼着她能走不动路才好。当时正是向雷锋学习的年代,老师叫我们也写日记。于是我的笔记本上就有:“付汉勇啊付汉勇,我警告你,你的学习又退步了······”

这样的学生,你要是老师,喜不喜欢?于是我便每学期优秀少先队员加上三好学生。

 

 

少先队有自己的仪式。

唱队歌。不是今天的队歌,是最早的,马思聪作曲,郭沫若作词,很好听。“我们新中国的儿童,我们新少年的先锋,团结起来继承着我们的父兄,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

行队礼。“五指并拢,高举头上,象征着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这两天我看微信群里疯传的照片,老人戴红领巾行礼,大拇指都叉开,这是违规的。

少先队有自己的誓言。领头的说:“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众人一起回答:“时刻准备着!”说这话时要行队礼。

有一个特殊的活动叫“过队日。”那天,全体少先队员都要到,会场庄严肃穆。辅导员站在台子上,她也戴着红领巾,辅导员兼任大队长,一个班一个中队。我是中队长,站在全班前面,一声令下,全体开步走,队旗高高的在我身后,由一个强壮的男生举着,队旗两边是护旗手,由中队委员担任,再后面四个队鼓,敲着整齐的节奏:“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还有小号,吹着简单而庄严的曲调。这一套后面,是本中队全体队员。

队伍在台子前面停下。我一个人跑步上前,先行礼,然后说:“报告大队长,某某中队有队员多少名,实到多少名,病假多少名,事假多少名,报告完毕!”大队长还礼说:“接受你的报告!”才跑步回位,带着队伍离开,腾出位置给下一个中队。

到所有中队报告完毕,大队长讲话。首先一句:“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全体惊天动地的一声:“时刻准备着!”然后发布训词。多是鼓励上进,奋斗,胸怀天下解救三分之二之类。校长最后总结,谈的是学习成绩。

这是大队集中过队日必须的程序。各中队也可以自己过队日。那就没有这么严肃了。课外活动,文艺,体育,都算过队日。看似好玩,有一个原则,就是全体队员必须到场,不能无故缺席一个。

记忆中,大队队日较多。那其实是一种准军事训练行为,目的是培养学生的团队精神。

 

表现较好的少先队员,学校往往组织一些活动。社会上也有活动,各学校挑选队员参加。

我的记忆中,有两次难忘的活动。

一次是星期天,在武昌儿童公园里,武昌区组织的,各校由辅导员带着参加。我们班,记得是我跟一个叫叶莎莎的女生去的。其他班也有人。那是一次文艺联欢性质的活动。值得一提的是,那时候,社会上“左”风还没有蔓延,至少还没有荒唐到几年后的地步,所以表演的节目,都还有些人情味。叶莎莎就是唱的“小杜鹃,”外国歌曲,文革时是叫做“黄色歌曲”的。二班的石同学唱的更奇葩,是一首民歌,叫“喜坏我的妈妈也,”湖北农村风味,大约是她家大人精心设计的,在遍地革命歌曲中,这样独树一帜,容易出彩。孩子们中,也有早熟的天才!一个外校女生唱的歌,“雷锋叔叔活在我心间,”字正腔圆,有板有眼,真是如清风吹过!“在我心爱的日记本里,贴着雷锋叔叔的照片,他亲切地望着我,望着我,好像是等候我的回答。”声音美极了,动人心弦。其实那就是少年歌星了!

歌唱和舞蹈之后,放映幻灯,武松打虎。解说是个女孩子,词是四言八句,半白半文,有趣极了。

另一次是在蛇山那边的西大街小学。是夜晚,准备搞篝火晚会的。可是据说蛇山上面的瞭望塔,观察到这里的火光,派人来警告不许搞。会还是照开,联欢还是进行。没有篝火,还是按照原设计的队形围成圈坐着,表演节目在中央。

那是一次水平很高的联欢!各学校的大队辅导员都表演了节目。这些老师,本来多才多艺,唱歌,跳舞,乐器,都有较高的造诣。学生中表演的也是尖子。记得那个手风琴。几乎没有停止过,节奏强烈的旋律,催动人心。联欢结束的时候,一个头发似乎灰白的男教师,两手打着拍子,旋风一样绕着全场指挥,无数人一起唱道:“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那天晚上,我是一个人回家的。满天星星伴着我。穿过蛇山下面的鼓楼洞,真是的“迎面吹来凉爽的风!”少年情怀,这样的熏陶,是十分难忘的啊!

 

 

小学没结束。文革开始了。

我参加了最后一次属于我的少先队活动。那是武昌区组织的,叫“武昌区优秀少先队员表彰大会。”我们学校,有两个学生被评上。除了我,还有高我一届的某男同学。他是装卸工人的儿子,朴实厚道,听老师的话,也是一根筋。这样两个一根筋坐在一起,彼此居然没有什么交谈!

是不是经费问题呢?奖品是一本小册子,我的是“纪念白求恩,”他的是“为人民服务,”都是单行本。那时候,已经开始提倡学习“老三篇”了。所谓老三篇,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纪念白求恩,是一套。而发给我们的,只是其中一篇文章,不免有些遗憾。扉页上盖着公章,是武昌区共青团委员会,文字也是油印的,“奖给优秀少先队员。”那个会,其实是有纪念意义的,因为从此以后,就没有这样的会了,社会大乱,少先队,共青团都失去了功能。可惜当时不知,那个小册子也没有留下来。

许多年以后,有一次在武昌火车站,看见当年的他!我喜出望外,走上去问他:“还记得我吗?”说出我的名字。他眼珠浑浊,疑惑地看着我,似乎记得,似乎不记得,然而没有说什么,连普通寒暄也没有!我正疑惑,忽然一个过路人将一只饮料瓶扔在地上,他飞快地跑过去,将瓶子拾起来,低头放进一个很大的麻袋里,照旧不看我。那一刻我无语极了!这才看见,他是在那里照看自行车,收费五分钱。

默默离开他,感慨不已。当年的两个区优秀少先队员,有一个已经不说话了。

回想我们这一代走过的路,崎岖坎坷,如今人生将到地平线,对于许多问题,还是不能搞懂。那么就留着吧!或许后世的历史家,能够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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