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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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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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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庙

新庙,使我难以忘怀的地方

新庙,是一个村的名子,这个村子不大,现在也只有11个村民小组,2400多人口。我算是生在“困难时期”的第一代新庙人,因为我父亲的祖籍是陕西丹凤县,母亲的祖籍是湖北郧西县。父母亲都是从河南省西川县荆紫关镇落户到新庙的。

那还是民国后期的事,在我记事的时候,经常听父亲说,他们是旧社会的时候,从荆紫关搬到新庙的。至于父母为啥放弃荆紫的城镇生活来到比较闭塞(当时的实际情况)新庙生儿育女,我至今都不明白其中的原委。最近,我想试图去寻找其背后的隐情。

“新庙”两个字的来历,那也是有传奇的故事与精彩的记忆。

说起来那还是嘉靖初年的事了。清朝到了嘉靖时期,也就是“到了晚清”时期了。

晚清在科技、经济、社会生活等方面正处于颓废时期,同时正在经历近代化的嬗变过程。但其变化列度主要集中在大城市以及城市的中上阶层,广大农村地区的贫民阶层在风俗习惯、生活方式上依然保持着传统的方式。

生活在“新庙”的底层老百姓,生活上贫寒交加,真正是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当地的百姓因为没钱,一旦有病就拖着,很多人从小病拖成了大病。因没钱请大夫治病,经常就用一些民间偏方来治疗,有些还真的就治愈了,偏方治大病,在我们那一代是很管用的。至于是如何治愈的,没人知道,一切都交给运气了。

那个时候,为求得安康,人们就在村里的路边修了很多庙宇,过时过节的,有事没有的,就去这些庙宇烧上几张火纸,燃上几柱香,以求得心里踏实。

我在上世纪1980年代第二次参加高考前,母亲和姐姐还在穆家垭的大古下为我高考也去求保佑。

随后我才知道,当时路边修的庙,大多是土地庙,供奉的是土地公、土地婆,人们期望的是风调雨顺。有的庙门上还写着:噫敬我二老,好赐你三多。就是多拜土地公、土地婆,让他们赐我多福、多寿、多男子。庙里面还写着:公公一方公道,婆婆好片婆心。

也就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我出生的那个地方建了一座“太神庙”供奉“财神”、“火神”、“娘娘”等神仙。尤其是娘娘庙特别神灵,有多年不孕不育的,或想生儿育女的,只要前来烧香求拜许愿,求女生女,求男生男,非常“灵验”。由此引起了方圆几百里的包括河南、湖北以及商南富水,湘河等地的香客,络绎不绝,庙中香火十分旺盛。

岁月匆匆,随着时间的流失,庙宇管理不善,年久失修,破烂不堪,香客也漫漫的不来了,庙的“灵气”也日渐消失。南来北往的人们不仅不来供奉,而且也就不再把它这叫“太神庙”了。反而叫它为“破庙”。昔日烟雾缭绕的景象慢慢退去了,庙会的热闹氛围烟消云散了。后来,当地的善男信女们发出了倡议,并自发投工捐料,在原“太神庙”的旧址上扩大庙殿,重修此庙。

有一天,人们在砌墙的过程中,不知什么原因,砌起了庙的东边墙,西边的墙就倒了,砌起了南边的墙,北边的墙就倒了,无论你怎么砌,就是砌不起来。又过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路过砌庙的地方,问起人们在这里干啥?干活的人们说我们在重建“太神庙”,不知为啥墙就是砌不起来,并诉说砌东墙倒西墙,砌北墙倒南墙的苦衷。老人听后,哈哈一笑,说:这里是不是叫“破庙”?大家都说,是呀。老人家说;“以后千万不要说是‘破庙’了,叫成‘新庙’就行了。”说完,老人就走了。

建庙的工匠们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都试着改口说盖“新庙”了,并告诉所有的人回家以后,都让家人把“新庙”的名字传下去,不许有人再喊“破庙”了。这一改口还果然灵验了。后来庙墙很快就砌起来了,再也不倒了。

“新庙”建起后,装修一新,重塑了高大的神象,还举行了盛大的开光仪式。从此,这里不仅恢复了往日的喧闹,还形成了每年农历二月十九、九月十九的“娘娘会”。每逢古会的时候,河南、湖北及本地数千人前来赶会做买卖,这一习俗一直延续至今。

新中国成立后,这里成立了乡政府,叫做新庙乡政府,随后又改为双河乡政府,后因在地图上无法找到双河乡政府的名称,又改回新庙乡政府。1997年乡镇政府机构改革时,把新庙乡政府并入了青山镇,但新庙村的名子依然存在。

另所新庙村小学后面现存的两块石碑上记载;新庙火神会于道光初年间众姓人等捐赀积放30余年存有款百金置买新庙本处磨石沟水提沟洞耳沟貂崖产业五处六契麦秋两季籽稞每年公举首人轮流经管公义正月上元佳期恭祝神会所收籽粒存作公费香火之资同会人等毋得当买永不分用勒碑以示不朽云。同会人金根德汪东旭何广茂王玉清刘绍基-------。清咸丰年岁处辛亥八月。

老人传说的“新庙”来历和新庙村小学后面石碑上的记载,在清朝嘉靖初年,这里的香火从旺盛到衰落的过程,随后又从清朝道光年间人们开始集资修建,重新修建后,“新庙”也就成了当地固定的地名了,到了咸丰年间,也就刻石记载这一历史过程了。从在清朝期间有关记载“新庙”的来历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新庙村民的善良、纯普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新庙村的水系及山脉多呈东西向展布,地层以泥盆系单斜地层为主,倾向北东,局部有小面积岩浆岩体。大大小小、高低不平,凸凹起伏的山丘,是新庙的骨骼。吉亭河,阳坪河汇合到新庙,就成了滋润新庙人的血液。

庙基,黑子沟,豆腐尖,老鼠嘴,刁岩,金鼓包,阴坡,阳坡等大山的名子,我耳熟能详。豆腐尖是父亲曾经在年三十领着从我往上的哥哥们割条子编斜拔盖瓦房的地方,金鼓包是哥哥们带我砍柴经常要去的地方,黑子沟那是几乎每天每天都要进去挖药材搞副业的地方,也是新庙人在那个时期种红薯,种玉米的最佳选择了。

门前的小河,是新庙人日常生活的最大依靠:长年蜿蜒流淌,周而复始,直达河南淅川县一路向东汇入长江。

在这条小河里,有野生的鱼,乌龟。我小时候经常拿着一条一米多长的铁丝,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打到很多的鱼。有时见到大人拿着铁叉,顺着河边观察乌龟活动的行迹,然后就用铁叉,很很的叉下去,乌龟就乖乖地被装进了笼子里。螃蟹,虾,黄鳝也是很多的。当然,有时还会的长虫(蛇)出现,那可是我的最怕。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一大家人正在家里吃午饭的时候,我突然就发现有条蛇在堂屋的楼顶上缠绕着,可能小时候在家里看到了可怕的蛇以后,形成了我对蛇的可怕记忆,到现在,只要是我看见蛇爬过的地方,我多少年都不从此地过一趟。

小河的两边,还长有薄荷,夏菇草,鱼腥草。当薄荷长到一定的时候采摘回来凉干,太嫩的薄荷是不能采摘了。新庙供销社就收去了。这也是我小时候在新庙挣钱的渠道之一。

这条小河,也是村上人吃水的唯一来源,每天早晨天刚麻麻亮,趁着河水最干净的时候,人们就开始在这条小河里担够一大缸水,那时候,每家都备有一口装水的大缸,一缸水就够一家的一天吃、喝用水了。

当然了,这条小河也是人们洗衣服,涮粪桶,倒脏污的地方,在新庙“水流百步自净”已经是家喻户晓的生活哲理了。因此,无论上游在河里洗啥或者是倒啥,下游的人,照样在早晨担水吃,身体照样健康。

我们村的后山垴上,距离村子不远处有一棵大古树,当地人叫“花梨木”,学名叫“栓皮栎”。是我们村非常重要的路标了,远近人都知道这棵古树已经年长了,大约有200多年的树龄了。附近的人都知道我们村在“大古树”下,我们经常向远一点地方的人介绍自己是那里人的时候,经常说自己是新庙那棵“大古树”底下的人。南来的,北往的人,只要见到了这棵“大古树”,也就到新庙村了。

我们村上了年纪的人经常讲,这棵大古树,有时全发出一种“嗡嗡”的响声,村上如果遇到了大灾大难的时候,她就会响几声,特别是1998年8月25日晚上村上发大水的时候,当时电闪雷鸣,伸手不见五指,村上就有人听到了大古树响了,人们立即随着响声的地方转移,等到天亮的时候,村上的大部分房子都被洪水冲走了,但村上的人,全部非常安全地围绕在大古树周围。在我们村子被水冲毁的第二年,大古树突然就“死”了。

新庙村这个地方,当地人文气息相当深厚,我在小小的时候,大人们都教我背诵“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等《三字经》中的相关内容,有时也把《昔时贤文》中的“远水难救近火,远亲不如近邻。”拿来教育晚辈们。变种教育方式,就是新庙村文化的根基,是新庙人代代传承的灵魂。

我在新庙,是带着小妹读完村上办的小学三年级的。因为父母每天两头不见天(早晨出门天是黑的,晚上回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地进行“农业学大寨”,我记得在读小学一到三年级的时候,都是在村后面的土坯房里度过的。黑板是不足见方一米的木板用黑色染料染黑就是我们上课的黑板了,课桌是用土坯支起来的比黑板小一点的木板。个子高的娃座一块土坯就可以听课了,个子小点的就座在两块土坯摞起来就行了。我是10岁才到村上的学校读一年级的,是用一块土坯当作凳子的。我用的语文,算术课本还是胡祖林老师(已经去世了)出的两毛钱为我买的课本。他当时在村上教书是没有工资的,只是给记一定数量的工分。

那个时候,全家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我考试的卷子了。我每次把考试的卷子都会在第一时间带回家给母亲,但母亲不认识字,都由姐姐把我考试的分数念给母亲听,他们知道我的考试成绩时,都会发自内心的高兴。因为那个时候,家里除了我的考试成绩能给大人带来高兴以外,其它的事情就是为我们姊妹几个能够吃上饱饭犯愁。

我在新庙初中读书,成绩非常稳定并且每次考试在班上都是名列前茅的,这样的学习状态一直保持到我从新庙初中毕业。我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参加富水区期终统考,我的化学成绩在全区是第一名,数学成绩是全区第三名。我初中数学蒋隆茹老师对我父母说,我看你这娃,会有出息的。也就是这句话,一直激励着我。

“会有出息”这句话,一直伴随着我从县城读书,到地区工作,到省直机关任职。

随后我到富水区,到商南县城,到商洛卫校读书,母亲只要听说我要回新庙,她都把我晚上读书要用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桌子上的物品摆放整齐,读书要用的煤油灯的灯念子续长,灯里的煤油加满。随后用上了罩子灯了,就把灯罩子擦的非常的亮。特别是在冬天,母亲总是在我早晨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把火生好了,担心我早晨起来读书进受冻。到了夏天,就在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就在我读书的房子里点燃艾蒿,把蚊子赶走,担心蚊子在耳边嗡嗡乱叫,影响我读书。

我是新庙村是在上世纪1980年代初期考上学,吃商品粮的人。比我先考上学的那位新庙人,他是新庙的翘首,10前因为经受了一场车祸,就撒手人寰了。那个时候,能吃商品粮,在新庙的轰动效应,不亚于现在的网红。

我父母亲都已经逝世多年了。有人说,父母不在了,在外面工作生活的人,就是断了线的风筝。可我一直感觉到“新庙”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却永远牵挂我。尽管现在网上有人把新庙,马碲店,太吉河三个村命名为陕西的“新马泰”,但我知道,这是新庙人对美好生活永远的向往。

新庙的花草,肯定没有新加坡、马来西亚、秦国那么有名气,也没有“显得更诱人,更美丽”的资本,但新庙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就是我的全部。

上世纪1990年代中期,新庙要修一条从马碲店村到新庙村6公里公路,我那个时候还在商洛市政府部门工作,村上的同志找到我以后,我没有犹豫,立即协调相关资源,当年就修好了这条路。

新庙遭受水灾后,我们在外面工作的新庙人,第一时间都回到了老家,了解、掌握水灾的情况,各自努力,全力筹措,在最短时间内,使家乡恢复生产。

现在的新新村,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和美乡村了。整个村子都有了宽敞的大道,到了晚上路两边的太阳能照明灯,显得非常的柔和与亲切。家家住楼房,户户有小车。逢年过节的时候,宝马,奔驰都开进了我们村上了。

新庙村的家家户户已经用上算来水,老家人的生活已经从 “吃饱”过度到怎样“吃好”上了,追求食物的多样性,还需要文化生活的加持和精神价值的赋能,在新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现在从村上去商南县乘座火车,一天就有9趟列车从商南到达西安、杭州等地。正在规划中的“西合”高铁,也要从商南通过,届时,新庙人就可以在家乡乘座高铁游全国了。

近几年,已经从新庙走出了几位厅级干部了,在省城,在商洛市工作的新庙人,已经在教育,医疗,工商等行业施展着才华,还有的在大型企业里担任重要职务,更有一批新庙人远走新疆,重庆参与到当地的建设当中。新庙的后生们,也都在争先恐后地向“双一流”大学努力。

新庙村的小河,其水流小到我都不知道这条河叫啥,渺茫到在中国水系地图中的难以找到它,但就是这样的一条河,日夜不息,直流长江的毅力与坚强,却是我对“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与认识。

新庙村的山,都是普普的山,但长年为新庙人的奉献而不索取任何报酬的价值观,不正是“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的真实体现吗?因此,让我产生了对“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的重新思考,“青山绿水”已经成为了新庙人的“金山银山”了。

我带着新庙的乡土味,飘荡在秦岭山中,游走在关中大地,在市级单位与省级部门切换工作。每当我彷徨、忧愁时,就“情由心动不由人”地向新庙的方向张望,回眸我在老家的点点滴滴,新庙都会对我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新庙的乡愁,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流连往返。

(2024年7月3日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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