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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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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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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豆角

早年,农村孩子对豌豆角大都有过美好的记忆。

在食物匮乏,食不饱腹的年月,生产队地里的苜蓿,毛桃,苞谷棒……均会成为人们填补饥饿,设法猎取的对象。

每年春天,绿油油的麦子一片连着一片,焕发出勃勃生机。在小麦抽穗拨节的日子,碗豆苗也顺应时令开花,结荚。从路边地头望去,遍地紫红色的花朵,真是羡煞人。再瞧那散发着自然清香的豆角,更是让人垂涎三尺。谁见了,能禁得住那颗贪婪的心和蠢蠢欲动的手指,除非打过药粉。

下午放学后,小孩子常常三五结伴而行,提着草笼作掩护,神秘而欢快地向那个诱人的地方奔去。

嫩的摘下,直接放进嘴里,顾不上咀嚼的,干脆塞进口袋,回家慢慢享用。整个过程都被一种高度紧张和恐慌的情绪笼所罩,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贯穿于始终。

从最初的侦察,瞭望,到开始实施,期间的相互放哨,何偿不像一次神秘的偷袭。

尽管这一行为与胸前佩着的红领巾极不相称,却给那个饥谨的童年岁月添加了别样的欢愉。弥补食物单调的欲望和好奇心总会战胜意志,从而压倒一切。

短暂的采摘期间,总有调皮的孩子故意喊一声:“人来咧!”想必是在环顾四周后放心大胆而为之,以此取乐。吓得大家慌忙直起身,准备向路边逃离。见肇事者镇定自若,并未有逃离的丝毫意愿和动向,接下来定是一阵笑嘻嘻的骂声,以缓解方才的过分紧张和虚惊。

因情况持殊,行动必须快捷迅速,说话声尽量压低,或者根本来不及说话。那种压抑的快感和欢乐只能等到离开现场的路上尽情开怀。这算是走运的了。如果心惊胆颤地刚猫下腰,就听见远处有人大声吆喝,准会吓得魂飞魄散,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四处逃窜,丢鞋丢手卷儿的事时常发生。

那个年月,经受批评往往要上纲上线,甚至会累及家人。尽管如此,仍禁不住突袭的脚步及愿望。

在碗豆鼓起来的时候,表皮也变得有些发白,里面结了一层硬膜。只须将豆角皮打折,轻松一拉,硬膜被分离,同样可以吃。

这种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附近的田里有人劳作,拉粪的牛车来回经过,都会对偷袭的行动造成障碍。算起来,一年也就那么几次机会,要不队里的庄稼早就被毁坏光了。

每年夏收刚结束,一场暴雨过后,落到地里碗豆粒被雨水泡胀而泛起暗红色的斑点,在湿润的黄土地上更加显眼。大人孩子们争着去捡。这时,碗豆的性质似乎由“公”变成“私”,谁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捡。回家用铁锅加点盐炒熟,即使没有油,同样非常好吃。

为了追溯和纪念曾经的艰难困苦又饱含美好回忆的日子,我四处寻找种子,决定在自家的院子首次播种。却由于缺乏播种经验,加之去冬干旱少雪,豆苗死了一大半。尽管花瓣的颜色也不是从前那种亮丽鲜艳的紫红色,但令我欣慰的是一丛不算高的豆蔓,花朵繁密,果实垂挂在叶片之间,在和煦的阳光下欢快地成长。

如今,院子里的豆角可以随时享用,却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味道,找不到曾经的欢乐与笑声,找不到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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