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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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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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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南北连载

返程前夜。禾玉曼在屋里收拾东西,将要带回家的部分塞了进行李包,不打算带的装进箱子,暂时寄存在蒋志平的家里,给可能的返减少不必要的运输麻烦。

大包小包收拾完毕,她坐在床沿上,凝望着生活过的房间什物,不禁思忖:熟悉的小屋已然变成生命的一种陪伴。离开,是否还能再次返回,暂无定数。一边是家的思念与牵,一边是事业前景的诱惑。如何取舍平衡,她站在其间茫然得不知所措。

早晨,天阴沉寒冷。来送行的蒋志平一进屋看着水泥地上整理好的大包小包。

“南湖之行,收获不少吧?”他一语双关。

“是啊!感谢有你的关照!”

这里有广阔的发展前景,希望你能再来!

“嗯,”禾玉曼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刚毅正直的男人,怀着十分矛盾的心情微微点了下头

盼望多日的回家,跨出这扇门的那一刻,脚步竟变得如此沉重,就像当初离开家门时一样。她用不舍的目光打量屋子的每个角落。几秒钟后,拉上门锁,跟着蒋志平的脚步向楼梯口走去。

司机在大门口等候。禾玉曼目送那辆客货两用车爬上那段熟悉的斜坡向西驰去,才登上单位送行的黑色帕萨特轿车车子沿着市际公路向东飞跑,在港台歌曲欢快节奏的陪伴下直奔南湖机场。

她坐在后排上,思绪像窗外一闪而过的匆忙景象,任意翻飞。半年多粤海生活的历炼要比国企八年时间学的还多,劳累与疲惫被充实快乐的工作事项所掩盖。特别是与汉斯学习的经历,对未来的职业生涯将产生深厚的影响。

“这条路算是走对了。”她在心中快慰地感叹到。

刚到机场,风卷黑云,大雨及至。手捏机票的禾玉曼站在候机大厅的玻璃墙前,焦急地望着雨幕中如镜子般的地面,迎来送往的电瓶车,停机坪上的飞机,冒雨执行公务的工作人员。昨天给家里发过电报,下午三点就可以到达平原机场。和孩子一定激动万分,翘首期盼。

地处北国的平原市被一层厚厚的白雪所覆盖。手持鲜花前往幼儿园接孩子的曾子凡朝天空望了,茫茫天际布满白茸茸的毛絮。

“爸爸,这花真漂亮!”被提前接出的孩子一出就高兴地喊着。是的,背衬雪花飞舞,玫瑰尽显它的娇美艳丽。“这是送给妈妈的!”他抱起孩子就向公交车站走去。雪在脚下滑得咯吱咯吱直响,树枝上堆积过重的雪团不时“啪”的一声跌落下来。云层覆盖的天空划过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爸爸,这是妈妈坐的飞机吧?”孩子望着天空,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根手指“是的,一会儿就能见到妈妈了!”天真的孩子不知问多少遍的问题,父亲也不知回答多少遍,就像熟读一首美丽的歌谣。

西郊机场大巴车的终点站,站着一群接机的守望者。雪越下越大,站在雪地上的曾子凡不时拍打孩子身上的雪粉。没过多会儿,孩子冷得受不住,就在地上直跺脚。他抬头望了望父亲那被冰雪围剿的睫毛喊着:“爸爸像个老爷爷!”瞧着孩子冻红的脸颊,他爱怜地抱起来,朝着来车的方向执着翘望,好不容易等来一辆车,也未见到要等的人影。孩子又一次焦急地问:“妈妈咋还没到?”他不知如何作答。

  原计划四点多就能到达市区,父子在雪地上坚持等到五点钟,到人影。眼看接机的人陆续都走了,曾子凡的心里一阵焦急和失落。夜幕徐徐降临,天气格外寒冷。他无望地抱起孩子和冻僵的花朵原路返回。

相距上千公里的南湖机场,雨还在下。大批航班延误,旅客滞留,无法确定的飞行时间,天各一方的牛郎织女在茫然无助中隔空相望。禾玉曼躺在机场宾馆干净整洁的床铺上,无比焦灼地望着落地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幕,归心似箭。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如愿登上飞往家乡的航班。飞机在晴朗无云的空飞行了两个多小时,平稳降落平原机场。一想到很快就能见朝思暮想的孩子,她的心都要跳出来,多想让汽车跑快点,可是融雪结冰的路面,车轮不听使唤直打滑。

   灯火点亮白雪照的北方世界多美的景色!禾玉曼背着行李下了车,一路小跑,有几次险些跌倒。踏进阔别已久的筒子楼,一股久违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灯光暗淡的楼道,每家每户门外子上架着煤气灶,桌下挤满白菜煤块及杂物。尽管过了晚饭时间,油烟饭菜的余味在走廊的狭小空间迟迟徘徊。

     禾玉曼挥动起激动不已的手臂一把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板,门轴活页轻轻吱了一声,背着门坐在床上的父子俩根本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却条件反射似的回过头来。

“我的宝贝儿!”她喊了一声,就过去,将他们紧紧抱住。孩子喊着妈妈,母亲喊着孩子,那一刻,幸福盈满十几平米的小屋。孩子挣脱父亲的手臂,扑母亲的怀里,一股久违的暖流贯穿禾玉曼的全身。

“我朝思夜梦的宝贝,我的孩子,对不起……”伴随着无限的愧疚激动,母亲把脸紧贴着孩子喃喃自语。等缓过神来时,才上上下下多次打量多日未见的孩子。孩子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同了,似乎比以前变小了,变得不像记忆中的那个声音。

“看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母亲这时坐在沙发上抱着孩子,从包里掏出新衣服,急于试穿衣服的孩子挣脱母亲的怀抱,站在沙发上拨弄一件带有肩章的浅蓝色牛仔服。

“孩子是咋熬过来的?”急于探究孩子内心感受的母亲轻声问道。“儿子有时哭着说要妈妈,只能哄他说,过几天就会回来。”父亲用手在嘴巴上悄声说

禾玉曼望着孩子,眼里饱含激动的热泪,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以后的日子如何弥补这份情感愧疚的欠债……

“不能给孩子的成长带来任何缺憾!”春节刚过,曾子凡的话又一次挑起心中酝酿已久的矛盾与煎熬,也是自她回家以来,一直徘徊在心头又不愿意倒出的苦恼。南方那份工作的诱惑,她是多么想能再坚持一年,把自己的经验锤炼得更加炉火纯青再做重新谋划,然而母子分离的痛苦又会折磨她心底那根最脆弱的爱的琴弦。如果不再南下,原单位肯定回不去了。曾在一次散步时一闪而过的思想火花,此刻奇异般地照亮了她眼前的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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