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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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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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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南北连载

历经两小时的空中飞行,禾玉曼就从温暖和煦的北方城市来到异常溽热的阳州。阳州,一个美丽的新兴城市,改革开放的前沿。坐在帕萨特后排座上的她打量着窗外异常繁忙的城市街景。小汽车绕过城郊一个巨大的湖泊,在一条狭窄的乡村公路上疾驰。不一会儿,远处的绿色山峦,近处的一家家皮革厂便映入她的眼帘。

起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阳州制革业发展至九十年代已成为全国皮革加工最为密集的地区之一。街道上,载牛皮的车辆随处可见,电动车的蓬布上赫然打着XX化工的标志,大街小巷拥有一台设备,就是一个小型加工厂。

小汽车在皮革厂的院内停下。闷热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皮革特有的熟悉气味。禾工跟随司机走进接待室直等到傍晚,才看到一位瘦高个儿的人影火急火燎地闯进来,他就是外出归来的业主-张老板。还没说几句话,就拉起她的行李箱往外走,很有礼貌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请她上车。禾玉曼稀里糊涂地坐进去,一路都没好意思问到底要去哪里。

灰色夜幕下,车子拐过一片到处都是水塘竹林的街巷,在一栋三层楼的小别墅前停下。这时夜幕已经四合。一个小边门走进去贯通三层大厅的圆形屋顶吊着一个光芒四射的水晶灯饰,黑色铁艺楼梯在大厅一侧盘旋而上,蓝色宽幅丝绒窗幔将宽阔的落地窗全部遮住,引人注目的一道黑底四折绘画屏风充当了隔离墙的功能,另一侧是小型会客厅。

禾玉曼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豪华装饰,一边跟随张老板走进会客厅。年届四旬的张老板忙着倒茶让座,一袭黑色连衣裙颇风韵的老板娘旋转楼梯缓缓下来,不冷不热与客人打了声招呼,就朝旁的厨房走去。中央空调吹来温度过低的冷气,的胳膊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靠走街串巷卖纽扣赚取第一桶金的张老板在当地蜂拥而起的皮革加工业到来之时,租用场地,建设工厂……

简短的了解过后,张老板直截了当地说:“在这里,今天能把皮子做好就是爷,明天把皮做坏了,就得走人!”这是残酷的现实在皮革界淘炼出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则。老板接着“这里的生产条件很差,主要是水质,内地有很多工程师来了,做不好皮子,又都走了。”

保姆端来两碗咖喱面条。一天的疲惫,加上这种奇怪的味道,禾玉曼胃口全无,张老板却吃得津津有味。吃罢晚饭,老板娘特意带她去冲凉。

昏黄的灯光下,浴缸里的水比屋里的光线还要浑黄。她呆呆站在里心想:如此令人作呕的水……在心里骂了一句,几分钟,转身走了出来。坐在客厅正看电视的张老板示意保姆带她去休息。

漆黑夜空下,繁星闪烁。蟾蜍的鸣叫声此起彼落。保姆带她附近一栋像似废弃的旧楼远近的灯火,却让她清眼下的路。手灯的光影在狭窄的木板楼梯上来回晃动,禾玉曼拎着大箱子紧随其后。记不清过几道弯,中年阿姨推开一扇木雕格子门,按了下门旁的电灯开关里的景物立刻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可能许久未住人了,空中弥漫一股陈腐的气息蒙尘白布盖着一些家具,。客厅四周有几间屋子,而且门都关着让她的心里些胆怯。

“今天先住这儿吧,明天老板会重新安排地方。”阿姨推开一间卧房的门淡的对她说,说完就下楼了。

禾玉曼走进屋子,拉开浅色麻纱落地窗帘,外面现出一个露台。她用力推开一玻璃门。微风吹来,屋里的空气马上对流起来。她仔细打量屋内陈设,玻璃门旁一张长方形实木,一束褪色的粉色绢花插在圆肚的素花瓷瓶里,双人床上仅有一张落灰的旧凉席她想找一间更洁净的屋子,另外也从安全考量,就逐一打开其它几,出乎意料是全都一样,就像是一个个复制品。相同款式相同颜色的床头;相同的镂空碎花窗幔,就连桌子上的摆设都一模一样。她回到原屋,从箱子取出自带的毛巾被和一沓可以当作枕头的书籍,就这么躺下了。

如此艰难的别离,不正是为了将来能够长久的相守。她心里想着,以此来鼓励自己。旅途的疲惫,陌生的空气,陌生的屋子都让她难以入眠。

第二天。禾玉曼及行李被安顿在位于工厂办公楼二层的一间客房(前任技术员刚走)。站在开放式的走廊前望去,巨大的简易棚下,转鼓及其它设备依次排开,车间一片繁忙。

这里拥有相对复杂多变的地下水资源,即使一个身怀绝技的技术人员,到了这里也不敢妄称自己的技术如何。水土不服,是一拨儿又一拨儿前来朝圣的技术人员无法适从又被迫离开的罪魁。据蒋志平讲,这里地下水的硬度非常高,但到底对皮革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她的心里还没有底。

第二天晚上下班,蒋志平来看她,再次提醒这里的水质很糟糕,特别是冬春两季。他强调了试验中需要注意的几个关键环节

两天过后,试验结果不理想。她给蒋志平打电话请教,同时调动储存于大脑的相关记忆和经验,翻阅资料,仍未能奏效。如果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振兴北方地区皮革技术的梦想就会化作泡影。她想到这里,非常着急。这可咋办?在这期间,水土不服引起的身体不适同样折磨和考验着初来咋到的她,让她感到精疲力竭(由于交通不便,蒋志平几次骑摩托带她去医院看病)为了确保后面试验成功,他又联系一位化料公司的技术人员前来协助,才让她险度难关。后来禾玉曼逐渐摸清了水质的变化规律,熟悉了材料性能,技艺日趋成熟。

每日清晨。窗外的天色还处混沌般的黑暗中,工棚下已是灯火辉煌。耳边传来转鼓的轰鸣声。早班员工开始上班了。临近中午,开放式的厨房里,厨师给锅底放少许的植物油,倒进一堆肥肉片,哧溜一声,油水飞溅,一团蒸汽向上空飘散,车间里都能闻到饭菜的味道。

最近阳江上游发大水,黄色江水汹涌而过。当地居民的饮用水也因此被染上浑浊的黄泥色。吃过晚饭,厨房的灶台上就会摆着几个盛满黄色泥水的大铝盆,以此来沉淀泥沙。无论结果怎样,第二天厨师都会给烧好的开水盆里扔进一把茶叶,谁也不知道水里的黄色成分是什么东西了。

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潜伏一个白昼的蚊虫带着恼人的嗡嗡声,成群结队从草丛或沼泽地准时起飞,放心大胆地来到工棚下,来到大汗淋漓的员工身旁,用它们嗜血成性的利器,伺机围剿高级动物身上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坐在板凳上等候时间的禾玉曼,即便在两个脚裸旁都点上蚊香,也无法将它们赶尽杀绝。一个星期后,她的脚裸红肿发炎,就像石灰膨胀过度的牛皮,明光光硬梆梆

尽管生产条件如此苛刻,生活环境如此恶劣,每天来自全国各地的无数打工者仍毫不畏惧地寻梦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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