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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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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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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南北连载

自从来到阳州以后,禾玉曼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和外乡的同事也没有多少共同语言,而和他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后来一有空,他就约她去江边散步,看电影,陪她上街购物或是共进晚餐。两人除了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外,也谈论从前的同事。基于共同的职业追求,两人走得越来越近。

“南湖皮厂,真是太可惜了!”她说。

“都是利益熏心,最终毁了一个好端端的企业,”

“你说:合资到底带来了什么?”

“人才与技术的培训学校!”一直驰骋在制革加工前沿的蒋志平思索了半分钟后总结道。

“精辟!”

   的确如此。时隔多年,纵观曾经轰动一时的合资企业,反思其发展的命运轨迹。从充满期待的旭日东升到后来的闪光耀眼,到最终的悄然勋落,宛如流星划过,令人唏嘘和遗憾。到底是水土不服,文化差异,或是管理理念的不相容?但培养和造就了一大批有技能的产业工人。

“过往的是非烟云,早已镌刻在经济学家的著作论卷中。”说完,他突然接着说:“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话音未落,他就仰面躺在江边的沙滩上,微微闭起眼睛

“要不去买点药?”她没顾上多想,随口而说。

“能帮我揉一会儿吗?

看他一副不可置否又十分痛苦的样子。禾玉曼只感到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她犹疑不决之,一只模糊的‘黑手’伸了过来,牵住她的小手朝着那个‘不舒服’的漩涡缓缓移去。无法抗拒的邀请最终战胜了意志本能,突破传统文化的篱蕃,惶恐不安地撞入禁区。若明若暗的夜空下,禾玉曼的手紧紧捂在他热乎乎的腹部。她就像触电似的,脸颊泛起害臊的红斑,神经紧张得几近说不出话来,只盼时间快点流逝。这是自结婚以来除丈夫外第一次零距离接近异性的一次逾越,也是那份兄妹情谊的一次突破和升华。

田美云在工作上取得的成绩,对家庭的照顾都让蒋志平无话可说,但他总感到生活中缺少点什么。只有与禾玉曼在一起,他的思维才会受到某种激发变得更加清晰又敏。已近不惑之年的他依然喜欢她的文静典雅,还有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和她呆在一起,他感到时间过得飞快。埋藏于心底的那份爱慕之情也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复苏,生长,但始终没敢越雷池一步。而她只想让两人的关系仅仅停留在好同事好兄的层面上,别的并未多想。

此时此刻,一种异样的情愫盈满她的胸腔,使她的心跳频频加速。但一想到他的家庭,他的妻子,她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愧疚万分。

“你有胃病?”她压低声音,边揉边问。他并作答,而是为自己小小计谋得逞而暗自欢喜。黯淡的月色下,蒋志平轻松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光,享受通过她湿漉漉的手心传递过来的别样温柔,他轻轻呻吟着,压抑着某种东西。但他最终控制不住自己爱说话的天性,没过几分钟,他就说起自己如何帮弟弟一步步走上皮革贸易这条路。显然,已经忘记肚子不舒服这件事了。

“现在好些了吧?”她望着他有些模糊的脸庞问道。他微微点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瞅着她,就像兔子看见猎物,准备出手前保持沉默。他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抬起一半的身子从侧面一把将她紧紧搂住。禾玉曼明白他的潜在用意,不顾一切的反对紧紧抓住不放,她用尽全力掰开那双粗大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种方式的邀请。随后蒋志平感到有些失落和遗憾,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许久以来,一个暖融融的美好念头在他心里闪现过多次,就是能和她再靠近一点。但一想到双方的家庭,那种念头就会羞愧逃窜,只是那份爱的缠绵让他身不由己,让他企图逾越,让他设法逃离。

“我们回去吧!”沉默片刻,她说。

回到工厂,禾玉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想到江边发生的一切,特别是他那些离奇的言语和动作,她久久无法平静。 

尽管他给过自己许多帮助,尽管沉积在内心深处的那份感动和歉疚由来已久,但她坚持用真情和理智为自己设置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红线,这是她做人的准则,不容随意践踏和侵犯。她宁孤独到死,也不愿做那种破坏别人生活的事情。

  端午节的前一天。禾玉曼请假来到贾晓丽所在的单位-颇具规模的永鑫鞋业有限公司。不料,她却回家了。一看时间还早,她顺便去城里的商场逛逛。自从来到阳州,她很少有时间上街,偶尔和几位校友晚上相约去城里聚餐,顺便逛一逛。

在手机持有率非常少的年月,她打算为自己买一部Nokia手机,这样和家里联系起来就会方便一些。在柜台试机时,随手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曾子凡接了电话,并说:“……咱俩好说好散吧!”禾玉曼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回家,不见人影,怄了这么久的气,还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她被气得脸色煞白,身发抖,狠狠地骂了一句:“太**的欺人过甚了吧?”

人世间,不知有多少心灵的反抗在芸芸众生中酝酿,积聚,等待引爆;又有多少心灵却在默默忍受着寂寞和无奈。

   多年生活琐屑的积淀,生活习惯的落差,世界观的迥异全然集结在两地生活这跟导火索上全面引爆。她总是试图用女性的温柔来抚慰和温暖一颗偏离轨道且带有一定杀伤力的心,其结果自然是徒劳无益。此时,她宛如关在笼子的老虎,浑身的毛孔都冒着愤怒的烈焰,却无法还击。

暑热笼罩着六月的阳州,天空没有一片云朵。禾玉曼走出商场,心情如同这恼人的天气一般焦灼烦燥。她站在路边,凝望不远处的建筑工地,一片杂乱繁忙,机器的轰鸣声惊扰着伤痕遍体的大地。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一位年轻母亲无所顾忌地驾驶一辆贩菜的电动三轮车奔驰而来,身旁还坐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路边有只黑狗叼着一只烂苹果,津津有味地咀嚼。

万念俱灰的禾玉曼头顶烈日,在没有树荫庇护的人行道上梦幻般捯动着沉重的双腿。她感到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一片虚幻的天空下随风飘扬。

曾子凡给她戴上婚戒的那一刻,曾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永不变心。从那一刻起,她隐约感到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紧紧连接在一起……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又一阵潮热。她走一走,停一停,六神无主般四处游荡。

燥热的风刮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才停下疲惫的脚步,夕阳照耀着高耸的楼群,在玻璃墙上反射出刺目的紫光,她迎着光芒向前走去。一家意大利酒馆的霓虹灯广告牌在前方快乐闪烁,从不喝酒的她出乎意外地走了进去。

 干花妆扮的窗台,墙上挂着欧式油画的复制品,柔美的轻音乐萦绕其间,人们交谈的声音似乎都压得很低。她刚坐定,胸前裹着围裙的小姑娘就笑盈盈地走过来,招呼点菜。不一会儿,送来一根自制小面包,一小碟番茄酱。禾玉曼正纳闷时,一笑,“请免费品尝!谢谢光临!”

  海鲜沙拉,酸奶草莓酱,一瓶波尔多红葡萄酒,渐次堆满小桌。禾玉曼一边欣赏欧美金曲《Power of Love》,一边细细品尝盘中美食。她给一个造型别致的高脚杯斟了半杯红酒,正要端起时,一滴油然而生的热泪迫不及待地坠落杯中,速扩散出一团雾状轨迹,最终融为均匀的平静。她本想慢慢享用,却不禁一饮而尽。

一会儿,她便感觉头晕脑胀,耳边还响起一个模糊的声音:“不!你该抛却那撕碎的,不属于你的残局!”她被惊得身子微微颤,吃了几口沙拉,接着又喝下不该喝的一杯酒。片刻,就感自己像架在火堆上似的难受,整个人就像失去地球引力似的往上飘,随即就瘫倒在小餐桌上。

这时,一百海里以外的海风准时越过一座座山峰平原,势头不减地直扑阳州上空,毫不留情地掀翻轻型建筑的屋顶,空中传来玻璃跌落的碎裂声,围墙倒塌的沉闷响声,路边树木被齐茬折断的咔嚓声。铁灰色的云层紧紧跟随风的步伐,从东南方向滚滚涌来。游走于天穹的雷公就像身量硕大的巨人,挥舞带电的鞭子,在天空耀武扬威地划出几道刺眼的折线,紧接着发出一阵隆隆巨响,就像偌大的汽油桶咕噜噜从头顶上滚过,炸开。在雷声和狂风的共同伴奏下,暴雨如期而至。冒着热气的雨点跌落于滚烫的地面迅速就被汽化,如注的雨线贯穿于天地之间,不到两分钟,地面的积水飘起一层忽现忽灭的水泡。

失去意识的禾玉曼恍惚感到自己躺在一片泥水地上,沉浸在由于无法承受的痛苦而产生的美好幻觉中。夜深了,她才苏醒过来,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头还有些痛,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记忆带着思绪慢慢回溯,发觉中间出现了断档。她撑着胳膊肘从沙发上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才走出一道玻璃门,顺着灯光的方向来到大厅,她才清醒过来。

“大姐,您没事儿吧?”小姑娘走过来倍加关切地问道。她点了点头。看着她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善良女孩坚持搀她走出酒馆。

午夜。昏黄的夜灯眨着疲倦的眼睛,地面的水洼如镜子般明亮,街上行人喧嚣依旧。肆虐的热浪被一场暴雨浇灌后,终于蛰伏下来。空气变得凉爽了许多。

女孩站在路边挥了挥手。一辆蓝色出租车停靠过来。“请把这位大姐安全送到!”司机挥了下手,飞驰而去。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华丽夜景,她再次想起儿子,眼框不由一阵温热。“我的孩子,你今天过得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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