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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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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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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开时思故乡

芦花图片.jpg

那年秋天来得特别晚,而且一改往日高爽脾性,没日没夜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搅得你心烦意乱。桂花早已满枝桠,但经不起风雨摧残纷纷飘落。满地黄花的泥泞路,颇有“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的凄凉

人们大多不喜欢秋天,古诗词中充斥着大量描写秋天的伤感词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花因喜洁难寻偶,人为悲秋易断魂”。西厢记一折《长亭送别》,更用“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描画情人难分难舍的离别,让人读来禁不住泪水涟涟。

当然,也有人喜欢秋天,如唐朝刘禹锡《秋词》如此歌颂秋天: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宋代陆游也在《秋声》中说:

“人言悲秋难为情,我喜枕上闻秋声。”不过喜欢秋天的人毕竟是少数。

我独爱在秋天回忆往事,特别是宁波乡下度过的无忧无虑童年。

秋天一到,池塘边的芦苇开花了,一丛丛毛茸茸的白花迎风摇曳,好似穿白纱裙的少女翩翩起舞。大人们只喜爱富贵的牡丹、大紫大红的玫瑰、娇艳可人的海棠,对卑微的芦花从不肖一顾。殊不知古人对芦花情有独钟,把它写进诗里,很美、很浪漫: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们乡下孩子都喜欢芦苇,一是因为白花花的芦苇丛,在呼啸的秋风中整齐划一地摇摆,颇像头戴白盔甲的大军在操练。更是因为它们容易得到、也容易按我们的想法加工成玩物。我和小伙伴阿良、阿珍,常把芦苇折下,弯成圆圈套在脖子上当项圈,阿珍还用细小芦苇做成圆圆的小手链,那张红扑扑的脸蛋,配上白花花的项圈、手链,最能显示乡下女孩子的原始美。

桂花飘香时,妈妈常给我们姐弟做香甜的桂花元宵或桂花莲子汤,它们是我童年时代的最爱。老家庭院里有一枝粗壮的橘树,秋天一到橘子成熟,远远望去像挂着一盏盏金色的灯球。这些天大人们忙着打点橘子送往上海、宁波亲戚家,孩子们只管放开肚皮享用酸甜的果子,院子里处处洋溢着喧闹和欢笑。

随着一年年秋天过去,我渐渐长大,终于有一天要跟随母亲离开老家返回上海。路过池塘,往日婀娜多姿的雪白芦花,今天显得垂头丧气。田野里草色苍黄百花凋零,落了叶的树木在寒风中索索发抖,枝上的鸟巢随之摇晃,受惊的鸟儿飞出巢外哇哇尖叫,害怕它们的家会遭殃。远方氤氲的山岚处,时隐时现片片红枫,给萧杀的秋景染上一丝温馨,那大概是故乡秋天留给我的最后记忆吧。

离开故乡后,每当深秋来临,我总会想起老家池塘边随风摇曳的如雪芦花,想起山岚中那片时隐时现的红枫,想起山丘上一望无际的黄澄澄野菊花,想起溪涧里穿梭来往的鱼儿,想起妈妈做的香甜桂花元宵,想起儿时的玩伴阿良和阿珍……。

远处时断时续传来王菲《那些花儿》的轻柔歌声,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拨动了心底的琴弦,故乡秋天的记忆,由朦胧模糊变得清晰鲜活起来: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

没有了鲜花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

散落在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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