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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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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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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皮渣

范博阳

腊月二十三是人们常说的小年,到了小年,年的味道就开始浓了。

在我的家乡,过年必须要准备几样菜:炖好的大块猪肉,煮好的大片海带,蒸好的大碗皮渣,还有储藏了一个冬季的大白菜。等到除夕夜一过,各家的妇女们要准备供菜,这四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这其中皮渣是我的最爱,它是一种粉条和淀粉的杰作,也是河北南部和河南北部的特产。相传很早以前,彰德府(今河南安阳)城下有一户穷困人家,家里来了几个亲朋好友,主人要招待客人,家里穷,买不起肉,便炒了一盘鸡蛋,一盘小白菜,请客人吃饭。收拾家里的粉条粉皮做大锅菜招待客人,可粉条、粉皮都已吃完,只剩下两堆碎渣,主人便将两种渣子一齐扔进沸水锅中煮,煮了一会觉得太稀,于是突发异想,干脆再勾上粉芡不就变稠了吗?勾上芡后,锅里着实变稠了。等倒入盆子晾凉后,主人发现一盆粉皮粉条渣子已经结结实实糗在一起,比平常的凉粉硬的多。于是主人便将盆中的粉皮粉条渣切成块,同其它菜类、豆腐一起放入锅中做成了常吃的“大碗烩菜”给客人盛了一碗,心想这也就算是稀里糊涂的打发客人了,没成想客人吃后连连称好。这便是皮渣的由来了。

说到皮渣的制作方法,那是相当有讲究的。父亲有自己的口诀:一斤粉条半斤芡,然后加上葱姜蒜。说来一句话,做起来可要花费大力气的。粉条要上好的红薯粉条,芡必须要是红薯芡,别的芡做出来会散。至于葱姜蒜,切成末儿即可。原材料准备就绪,父亲便支口大锅,把粉条放进锅里煮熟。每次用筷子挑起,冬日里的阳光透过粉条流淌进锅里,映在父亲通红的脸上。煮好的粉条被悉数捞出放进一个白瓷盆里,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粉条冒着热气,趁热要在粉条上撒上芡,之后是葱姜蒜末,最后再快速搅拌。

拌匀它可不是件轻巧事儿,需要往一个方向,用匀力气,一口气拌匀才行。这个时候总能看到粉条升腾着滚滚热气,父亲冻得发紫的嘴里吐着热气,沁着汗的头顶也升腾着热气,这热气似云般绕在父亲身旁。搅拌好的粉条要倒在蒸屉上,再用手把表面抹平,最后盖上锅盖,大火蒸开后半个小时,皮渣就可以出锅了。

刚出锅的皮渣已经褪去松散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圆形的大厚块,通体晶莹剔透,像极了一块冒着香气的玉石。走近看,还能看到盘根错节的粉条,还有散落在其中的黄色的姜末,绿色的葱末和白色的蒜末,星星点点若花蕊点缀其间。若用手点按,看似凝固成型的皮渣却有着独有的柔韧和弹性。

在一旁的我,早已经等不及了,悄悄地把冻红的手指伸向皮渣,但每次都被母亲半路打回来。母亲有她的道理,刚做的皮渣虽然好吃,但必须用铲子切成大块放在碗里晾凉了才可以吃。我求着母亲先给我一块,母亲总是切下一块放在碗里,然后双手举过头顶,嘴里念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知道她这是敬神灵呢。在母亲眼里神灵要吃第一口饭,我们才能开始吃饭。

片刻之后,这碗就落在我手里。我哪顾得上等它变凉,拿起来就放在嘴里,那烫的滋味伴着皮渣的香味就抖着落在喉咙里。没有比这还痛快的感受了,我只想一块接一块的吃个不停,可母亲早把剩下的皮渣放在竹盖上收起来了,这是等年三十儿的时候才能吃的。

现在,每年我还会向母亲讨要皮渣,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急着吃了,我儿子倒是每次都被烫得欢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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