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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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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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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老了

文/付书军

母亲今年81岁。近年来,她不仅视力听力越来越差,而且越来越健忘了,刚问过的事儿,转脸又会再问一次。每当此时,我们都会相视而笑,而母亲也会不好意思地说:“不说恁娘多大岁数了?看有啥法儿!”

今天,是中秋佳节,我和妻子带上象征团团圆圆的月饼、象征平平安安的苹果,还有寓意大吉大利的烧鸡等物,回家看望老人。一进屋,父亲就洗了一大盘紫葡萄,还端来苹果、梨子等水果。母亲一会儿让吃这个,一会儿让吃那个,弄得我们跟客人似的。

一会儿我们说到了我女儿,前不久她刚添了个孩子。母亲说:“孩子多少天了呢?”妻子说:“刚好三个月了。”母亲说:“真快!都三个月了。”才说了两句话,母亲又问:“孩子多大了?”我们大家就都笑了。

父亲说:“恁娘好忘嘞很着嘞,上次说去街上买黄瓜,结果一会儿提着两颗葱回来了。”大家又都笑起来。

吃过午饭,我女儿从她婆婆家带着孩子也赶来了,父亲就掏出100元钱要给孩子,女儿忙说:“不用给她,她又不会花。”母亲正背着脸做家务,一转脸看见父亲手里正拿着钱跟我女儿说话,就对我女儿说:“不用给你爷爷钱,你爷爷有钱。”母亲耳朵有些背,大家刚才说的话她根本没听见,还以为是我女儿给我父亲钱呢!于是大家又忍不住笑起来。

笑过之后,大家沉静下来。大哥说:“我也问过医生,想给咱娘治治,可医生说,目前对老年人这种病也没啥有效的办法。”

我忽然感到心酸起来,感到母亲真的老了。

母亲这辈子很不容易,我们姊妹五个都是她独自带大的,没有人能帮上她。姥姥在我母亲12岁时就去世了,我奶奶住在老家大名县的一个乡村里,相距百里之遥(那时交通不便,我小时候回老家还要乘小火车)。我们五姊妹从大到小都只差两三岁,真不知道那时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儿时的许多生活细节现在都已经淡忘了,只记得那时因家里人多,做饭的量不太好把握。母亲做好饭后总是让我们先吃,她最后一个吃。饭做多了,她就多吃点;饭做少了,她就胡乱将就一顿。许多次,我见她吃的都是上一顿的剩饭。

看看现在的家庭养育一个孩子都那么不易,不由你不对老辈人的吃苦耐劳精神肃然起敬!

母亲将近七十岁时视力就大大下降。有一次我回家时,见她老人家正在缝纫机上“嗒嗒嗒”地做着东西”,仔细一看,旁边做了一大堆的鞋垫儿。她说:“给你们多做些鞋垫吧,以后我要是瞎了,就什么也做不成了。”那时我想:做这么多这个干啥?哪能用这么多?现在每次看见这些鞋垫,眼泪便不由得直在眼眶中打转。直到现在那些鞋垫有许多还一次也没用过,大概够我用一辈子了......

“院子里的树上专门给你们留了些枣儿,就等你们回来打,打下来你们带走吧。”母亲的话一下子打断了我的回忆。于是大家一起来到院子里,我负责打枣,母亲和妻子一起捡拾,一会儿就拾满了一大提兜。今年的枣子好大啊!每个都像小乒乓球一样,红里透紫,看着就让人眼馋。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嗯,好甜!

母亲又指着院子里的石榴树说:“你们再剪些石榴吧,挑好的剪!”

我向院里望去,看见了那棵枝叶泛黄的石榴树。它粗壮的枝干上挂满了又大又红的石榴,一个个红灯笼般在风中摇曳着。我是吃着这棵树上的石榴长大的,如今它也变得苍老了,尽管如此,它还是竭尽所能地每年奉献出甘甜的果实供我们享用,像我的母亲一样。我望着这一树的红灯笼,觉得它把整个院子都照亮了。

我们要走了,带着硕大紫红的大枣儿,还有刚剪的、咧着大嘴露着红籽的石榴。

母亲送出门来。近来她的腿脚也不太灵便了,走路偶尔会摔跤。我说:“娘,别送了。”但她还是执意往外送,直送到街上看着我们上车。

母亲,我会常回来看您的,只愿您老晚年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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