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海华
说到煤火台儿,不得不先说一下炕。炕,是以前人睡觉的地方,相当于现在的床,50岁以上的人对此不会陌生。炕,里面是土,外面砌砖,所以更多人称之为土炕。它要么位于房屋一端,要么横贯整间屋子,几乎能占据屋子一半大小。炕的一侧往往放有柜头、被桌,用来存放衣物和多余的被褥。炕上铺有竹席,然后是布单和被褥,炕沿处放置木头做成的炕边,防止炕上物品滑落地下。
家家户户的炕前,都有一个砖砌煤火台儿。煤火台儿往往很大,中间是火炉,可以做饭、取暖,两旁的空闲处可以放东西,有着很多用处。冬天天气冷,发面困难,就可以在早晨和好面后将面盆放在上面,能保持温度、加快面团发酵速度,保证了中午能吃上新蒸的又大又暄的馒头了。而我至今对煤火台儿更多的记忆,则停留在烤馒头、烤红薯上。
晚上睡觉前,把馒头或窝头切成片,放在煤火台儿上的炉火周围,经过一夜的熏烤,就成了绝佳的点心。第二天睡醒后,来不及出被窝,伸手拿起一块烤得又焦又黄的馒头片,嘎巴咬上一口,又香又脆,幸福的感觉难以形容。那种咬到嘴里酥脆的感觉,真是天下最好的美味。背起书包上学走的时候,总不忘再顺手拿两块烤馒头片,边走边吃,回味无穷。
记得儿时的一位同伴,上学路上把书包挎到脖子上,一只手拿着好几个烤好的馒头片,另一只手专门负责往嘴里放。那时的书包都是家里面大人们用两块布片自己缝制而成,敞着口,缀上根带子就名曰“书包”,不像现在孩子们的书包,一道道的拉链拉上后,保证里面的东西不会掉出来。同伴吃得过于专注,结果一个不留神,被一块砖头绊倒,书本、铅笔、橡皮等撒了一地,唯独馒头片还被紧紧攥在手里。赶紧爬起来,又是捡书,又是捡笔,手忙脚乱,结果还是迟到了,挨了老师一顿批。
烤馒头片好吃,烤红薯更香、更惹人馋。煮熟的红薯,从中找些块头适中的,放在煤火台儿上炉口周围恰当的地方。红薯块小,烤完就不剩什么了,不解谗;太大了吧,又不容易烤透;离炉口近了,容易烤糊;远了呢,又烤不好。所以有时就需要母亲半夜醒来时再给翻个面。第二天一大早,扑鼻的香气就会把我唤醒。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热乎乎、筋道好吃的烤红薯就已经抓到了手里、咬到了嘴里,又面又甜的烤红薯越嚼越有劲儿,老半天舍不得下咽。每次一想到这些,我总会呆呆地回味好久好久。是啊,在当时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谁还敢想着吃零食?烤馒头片和烤红薯就完全称得上是最好的零食了,恰似山珍海味,只不过已有好长时间没吃到这些了。现在超市中虽有卖烤馍片的,街边也有烤红薯的,都很香,却怎么也吃不出那时的味道了。
随着时代发展,煤火台儿和土炕均不见了。有时细想想,人们对某一事物的喜爱,除了是满足味蕾的需要,很大程度上则是寄托了某种情感。那是对家乡的记忆,那是真爱的凝聚,那是欲说无语、欲罢不能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