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海华
一天,我跟女儿说起幼时老家的四合院。女儿非常惊讶,说:“看你多土豪,小时候就住四合院。”我则是一脸的骄傲。
小时候我家四面都建有房屋,是非常标准的四合院。北屋五间,有两个门,西边三间归大伯、伯母居住,东边两间是父母居住;西屋六间,好像是分两次盖的,北边三间归堂姐,南边三间归堂兄;东屋带门楼六间,北边三间供哥哥结婚后住,南边剩下的两间供我们姊妹居住;南屋用来做饭,也就是厨房,屋内靠西边一字排开有三个火炉,还有一个小行灶、一口大锅、一扇风箱。
那个时候,已经时兴成家以后分开单门独户生活了,像我家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大伯、堂兄和我家三大家子、二十多口人住在一起,现在想想都觉得头大,可是当时也没觉出什么,反而感觉其乐融融、挺好的。
人多有点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但四合院里却从来没有像别人家那样大吵大闹过,可能是母亲为人谦和、从不与人计较太多的缘故。母亲总是说,自家人有啥呢?忍忍就过去了。
大家在一个厨房里做饭,谁做了好吃的,都会给另外两方送去。印象最深的是每次家里包了饺子,必定要给大伯送一碗,尤其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更是如此。爷爷奶奶都不在了,父亲经常跟我们讲长兄如父,使得我们兄妹几个对大伯也是尊敬有加,上班后每次回家买点东西,总不忘给大伯一份。
说来也有一些奇怪的事,至今我还弄不清楚。当时三家都养了鸡,喂鸡的时候就都过来了,根本认不清楚哪只是谁家的。虽然每家都搭有供鸡下蛋的窝,但是鸡不像人一样听话,经常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样一来,要想分清鸡蛋的归属,就只得靠观察鸡蛋的形状、看下蛋的时间了。有时相互间也会为此有点小抱怨,但从来却不曾因这事红过脸、吵过架。肉烂在锅里,都是自家人嘛!
住的人多,来串门的就更多,家里总是很热闹,而我是喜欢热闹的人。
说到热闹,就一定要说说我家的那棵大椿树。我不清楚树是啥时候种的,只知道从我记事起他就长在院子里。椿树很粗,不算太高,枝杈特别多。每到夏天,偌大的树冠好像一把大伞,几乎遮住半个院落,随之吹来的阵阵凉风,比现在的空调舒服多了。后来,父亲找人用水泥做了一个大圆盘,感觉比现在饭堂的桌子都大,能容十几个人。用砖头支起来,就成了一张大饭桌。夏天的傍晚,母亲做好饭,把大锅端到台上,一碗一碗盛给我们。在树下吹着凉风,边吃饭、边谈论,很是热闹和享受。不像现在吃饭,一个个都低头不语,只会不停看手机。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家的四合院早已不见了踪影。房子翻盖了,大椿树没有了,伯父、父亲、母亲也都相继故去了。对于我记忆中充满了温情的四合院,只剩下些许的回忆,只能出现在梦中了。如果那时有相机,我定会拍张最好看的照片,有院落,有大椿树,还有我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