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赋

文王素平

夜半的雨滴嗒嗒入梦，声声敲打微醺的灵魂。室内暖气的闷热、更年期的焦躁犹如一团火，灼烧着盛满鸡零狗碎的皮囊。移步窗前遥望霓虹街灯，光影下银杏枝梢三两片叶子在风雨中摇曳，远处高楼几家窗户零星地透着几点黄晕。迎面微凉、湿漉漉的气息如二十年前的月光，撩拨、唤醒故人沉睡已久的心房。

心雨的时候，晴也是雨。昨日落叶满地的景象，又在眼前复晃，一地的灿黄惊艳来去匆匆的目光。美仑美奂中感慨生命凋零空忙一场。如果青春还在，如果豪放犹存，或许不屑这大路两边的沧桑。道旁的银杏树伴随多少人来往，高洁优雅的扇叶目睹晨昏匆忙，年复一年青了又黄，今宵在风雨中飞扬，明天也许是车轮下一抹泥香，谁在乎你是谁？无数落叶在风雨中身不由己地彷徨流浪，迷茫是这个季节的哀伤……

每一片秋叶都要落回大地，每一个心灵都要找到归宿。可你不肯低下倔强的头颅，仍依在枝头飘摇，任风潇潇雨纷扰，抓不住左膀右臂的依靠，不肯轻易在涤荡中跌入轮回，枯萎的边缘做生命最后的拥抱。掌心的葱绿一点点减少，坚持下去任光阴的故事延续，用信念守护战场。

败落的梧桐，枝干虽在青葱已弃，满地的枯叶原地打旋，在雨夜辗转、在黎明前醒悟，一曲诗赋渐已成行，不见文字，呢喃成殇。雨在嘀嗒，夜空到处弥漫着一种久违的诗意，风干的回忆在发酵、在膨胀，在告别前做最后的礼往。曾经的昨如同一首经典老歌，填满离散的忧伤，青春的尾巴甩得很响，甩得过客心痒。别人也许看到的是亮光，唯有心在孤独中反复吟唱，平凡中繁衍一缕微光，擦亮夜暗的恓惶，温暖两鬓的雪霜。

冬迈着慢条斯理的脚步，一步步向我们走来。清晨漫步街边，两边的潮湿尽显惆怅，落叶的金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迈着碎步走进饱满的诗行。还有银杏叶陆续从高高的树枝上簌簌落下，细微的声响，蹁跹的身姿，奏响大自然的乐章。落叶静美、从容，叶落的声音韵味悠长。

不知道能否看到明天的朝阳，眷恋树的怀抱，怀念根的营养……柄在瑟瑟发抖，岁月的快刀割断最后的奢望，飞舞是最后的踉跄，风吹过，雨落过，飘忽的落叶在夜半吟诵大自然的诗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