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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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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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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那些温暖的日子

         一  炒豆子

        儿时那些温暖的日子,那些踏踏实实的岁月,依旧是如此清晰。

隆冬的季节。漆黑的夜晚。一家人。暖暖的土炕席上,一群孩子,有时围着油灯,争着抢着挑灯花;有时唱歌,跳舞;有时做有趣的小游戏。油灯微弱的火苗摇曳着。墙上,屋顶上,晃动着被灯光夸张了的孩子们偌大的各种动态的影子。

        地下,妈妈总是在忙碌着。烧火,做饭。拉风箱。风箱口翕张着,风箱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妈妈不时向灶口填进柴火,金黄色的火焰在灶口周围一闪一闪,火光映照着妈妈的脸庞,光明鲜亮。不管外面怎么黑暗,寒冷,一家人这样在一起,一点也不惧怕,也不觉得冷。

        冬天更没什么好吃的,仅有几样:冰冻胡萝卜,火炉烤土豆片,炒豆子。炒豆子是最好吃的。隔一段时间,孩子们磨着妈妈炒一次豆子。那种期待,好兴奋。

        妈妈炒豆子的时候,我们迫不及待的坐在炕头上,或守在锅台边,眼睛直瞅着锅里。妈妈烧热锅,倒进适量豆子,用锅铲不停地翻炒。开始,只有一些豆子零星作响。有的豆子还玩调皮,突然给蹦跳起来,吓得我们往后就躲;有的很不客气,直接蹦跳出锅外面。不一会,妈妈加快了翻炒的速度,锅铲与锅触碰的节奏也更紧,声音更响。此时,只听得豆子“叭叭”变响的声音此起彼伏,骤然密集并连成一片,热闹地像一段欢快激烈地奏鸣曲一般。很快,又都安静了,只听到稀疏的闷响声 。我们知道豆子炒熟了,豆香味弥漫开来,早飘进鼻子里去了。

        妈妈把热乎乎的豆子倒在铺着竹席的炕上,稍待凉凉,就给我们分份子。我们都围拢过来,瞅着妈妈分豆子。妈妈把一堆豆子摊成一溜,分成几小堆。每一小堆都很均匀,不均匀会吵架的。我们把自己早已看对的那份抢过来,忙忙地一把一把抓进自个的衣袋里。衣袋鼓鼓的,沉沉的,贴着身,热热的,暖暖的,有一种满足感。

豆子放进嘴里,顾不得豆里的热气烫嘴,就“嘎嘣嘎嘣”地吃起来。嚼出的是满嘴淡淡甜味的豆香。

         妈妈看着孩子们吃呀,说呀,闹呀,满脸笑容。虽然外面有时刮着寒冷的北风,家里却是暖意融融。

        回想起儿时的生活,虽清苦,零食仅如此,却是古朴、亲切、真实的生活。炒豆子的那些声响:妈妈拉动风箱的声音,锅铲铲到锅的声音,豆子变响的声音,都是有节奏的,像美妙的乐音;那些光影:昏黄的小小的油灯之光,魔幻出的墙影,灶口一闪一闪的火光,映照着妈妈和蔼的脸庞,都是永远永远亲切的回忆。

        二   冬天,那些温暖的火

       冬天的夜晚,外面彻骨的寒冷,漆黑一团,真所谓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到隔着一层麻纸的窗户,透出那么点昏暗的光亮。那光亮是归家者的向往,寒冷中的温暖,黑暗中的光明。

        那点光亮来自一盏油灯。油灯的火苗就是那么一丁点儿,微弱的,渺小的,即使远远地轻轻地吹口气,它都会身不由己的摇晃。但是,它在孩子们那里极具魅力,每晚成为他们快乐的伙伴。他们围着它,争着抢着挑逗它,要剔除它身上燃尽的一点红红的灯芯,以免灯光暗淡了下去。

        有时,他们想借此弄灭了它,因为想听到一根一根“刺啦刺啦”擦火柴的声音,想看到粉红色的圆圆的火柴头燃着的模样,看一根火柴怎样燃尽,更想看到家由原来黑暗的样子一下子变为明亮的情景。

那是一个一个的小兴奋呀。小心情多像眼前油灯的小火苗不住地欢快地跳跃着。孩子们还要从四面攻击它,你一口,我一口吹拂它,让它心神不定,摇头晃脑。有的没有控制好吹气的强弱,有的存心要吹灭它,一口气吹得猛烈,灯灭了。大家赶紧抢着摸火柴,油灯被重新点亮的一刹那,家

又亮了,孩子们欢呼着,房顶上、墙上落了他们晃来晃去的巨大身影。

        我们在炕头上就这么耍着,妈妈在地下忙着做晚饭。她推拉着风箱,箱口张着大嘴巴“吧嗒吧嗒”有节奏地翕动着,箱体“呼啦呼啦”以同样的节奏应和着,灶口金黄色的火焰跟着吞吐着,闪动着一片明光。妈妈低头向灶口填柴或者填碳的时候,脸被火光映照得特别明亮,溢满了金色的光辉,那么地美!

        锅台上两个锅灶,大锅做饭,热气腾腾。小灶盖了铁盖,走向炕道的灶火烧热了铁盖,坐在炕头上,都能感受到炙烤的热量,所以妈妈把它作为一种热源利用。

        家暖一条炕,炕头离灶火最近,是炕最热的地方。炭烧得多,炕头会烫得很,坐着坐着就得挪动挪动。若是从外面回来,就直奔热炕头坐下取暖,热乎乎的实在舒服。添置了火炉,家里像有了个小太阳。爸挑旺了炉火,炭火“乎乎”热烈地燃烧着,听着就暖和。炉中碳火赤红一片,炉身外面也是一片通红。我们不会放过烧烤的好时机。爱吃窝头的,用筷子扎个窝头,揭开炉盖在上面烤。爱吃土豆的,拿几个放在炉下去烤。孩子们围着炉子忙得不亦乐乎。窝头要烤到两面焦黄。土豆不仅要烤到外面焦黄,里面还要烤到发软熟透。烤好烤熟了,最后是大家共享。烧烤的食物里面都捂着一股子热气,虽然有点烫手、烫嘴,可是,香甜呀,进到肚里

暖心。

     这是我们儿时冬天的夜晚,外面一重天,家里又是一重天。油灯,灶火,炕火,炉火,这些跃动的火,热闹地聚在我们的家里,缺一不可,共同构建我们家的暖,家的光亮,家的喜悦。爸爸、妈妈和一群孩子们在这温暖中光明着,在这光明中温暖着。

           三   暖日洋洋

        曾经的日子,黑而安静的夜晚,我们睡得香甜而安宁。曙光初露,窗户微亮,我们依然沉浸在安祥的梦里。太阳快要出来,窗户上一片明光。一大早,母亲早已做好早饭,她喊,孩子们,起来啦,太阳照见屁股了。孩子们睡意朦胧,一个个懒洋洋的赖炕,不肯起来,被窝里太舒服了。母亲再三喊,再不起来,揭开被子啦,真让太阳照你们的屁股了。想到揭开被窝,真的让太阳看见,好害羞呀,大家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服。姐姐穿好衣服,去帮大弟扣扣子。妈妈给小弟穿上裤子,又拉拽着他胳膊穿上衣。我不动声色穿好衣服,第一个跳下地来,一边跳一边拍手叫:“啊哦,我第一啦,我第一啦”。小妹在炕上急得哇哇叫,原来她把裤子前后穿反了。大弟到处找袜子找不见。姐姐已经叠了好几床被褥。妈妈把窗帘摘掉,家里一下子全敞亮开来,窗户透亮透亮的,太阳出来了,明朗朗的一个天来了。

        冬天,父母先起床,母亲烧着灶火。父亲点燃炉火。我们扯紧棉被,身体在被窝里绻缩成一团。直到炕暖了,锅灶冒热气了,炉子烧红了,家暖了,母亲才催我们穿衣。母亲把所有孩子们的所有棉衣,一件件全轮流铺在炕头上,用棉被盖住捂热。或拿到炉火旁,翻出衣服的里子,把衣服考得热乎乎的,赶紧拿给我们穿。衣服带着热热的温度贴着我们的身体,暖暖的流淌到心窝里去,好舒服。尽管这样,有时,我们还是不肯好好起床。母亲就激我们:“看谁起得快。起,起,起,二斗米,谁不起,没一斗米”,我们不知道几斗米是怎么回事,但知道早起是有好处的,都嚷嚷着要二斗米,于是争先恐后,一跃而起。吃过早饭,母亲依次给我们梳洗。这时,太阳也长高了,光线齐刷刷的从窗户上照进炕上,炕暖暖的。那些直直的,一条条的光线,亮亮的,照在墙壁上,墙壁上一片雪白;照在叠放整齐的被垛上,照在倚在被垛旁躺卧的猫咪身上。猫慵懒的躺卧着,眯着眼睛,不挂念捉老鼠的事。

        那些年,我们姊弟,我们和母亲,我们和太阳一起起床,母亲的温暖和太阳的光亮伴着我们一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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