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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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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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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饭香

在塞北高寒地区,传统农作物以耐旱的谷黍为主。农历八月十五前后,到了谷黍收割的季节,成片成片的谷黍,在夕阳的返照下,更呈现出满眼熟透的金色 ;饱满的穗子,齐刷刷地低着头,一眼望不 到边。丰收在望,人们将怀着喜悦的心情挥镰收割。之后,捆扎,运到打谷场,经碾压、播扬,最后颗粒归仓。每每看到色泽新艳的谷粒,又亮又滑的黍粒,就寻思着吃新粮食了,渴盼着吃软筋软筋的黄糕和甜香甜香的稠粥了。

黄糕和稠粥是我们雁北地区传统的主食。去了皮的黍子叫黄米,去了皮的谷子叫小米。黄米比小米颗粒略大些。两种米粒都呈金子般的黄色。它们的吃法不同,黄米要磨成面粉,吃得时候,面粉加适量

的温水或凉水,通过抓揉、双手搓擦等,变成碎粉粒或块垒状,再一层层撒入沸水锅上面的蒸笼里,熟透后,糕粉变黄黏在一起,扣到一个盆子里,需趁热不住地用手沾冷水快速翻转、拍打、握拳捣几下有些烫手的团子。最后要让团子抱成紧实匀细 、柔润顺溜的大团子。这就是黄糕 的成品,色泽更为金黄,抹上少许胡麻油更加油光发亮。若是锅里炖着肉,肉的香味和黄糕的香味冒着热气混 合在一起,那是香得分外得诱 人 。

当然,黄糕品质的好坏,也得看黍子的好坏和新旧。如此,蒸糕的方法就有些变化。新的好品质的黍子会更软糯、筋道,糕粉需干些,就搓成细粉粒;旧的品质差的,糕粉就弄湿些,需抓成块垒状。这样,糕过软的就硬些,硬的就软些,也容易成型,口感适中。

而小米以颗粒状下锅,做稀饭和稠粥。稠粥下得米量大些,跟焖大米差不多,但不会像大米吃整的米粒,而是要把焖熟的小米粥尽量搅和成粘团。好的小米粥软糯、筋道适度,非常清香适口。

我们本地一般的人家,一日三餐吃糕吃粥是有顺序的;早吃稠粥,午吃糕,晚喝稀饭。我觉得这种吃的顺序顺乎“早吃饱,午吃好,晚少吃” 的养身之道。各自再搭配相应的肉菜之类,那真是世界上最好吃,最舒服 ,最养人的饭了。每次外出没几天,就思念上家乡的饭了,家乡饭总是吃不腻。据查有关资料,谷黍的营养价值远大于白面、大米,看来,黄糕,稠粥无论表里称为金色的饭当之无愧了!

早餐吃小米粥,无论搭配什么样的菜,荤菜、素菜,冷菜、热菜,绝对都爽口宜人 ,开胃养胃。

现在有专开稠粥铺子的,只在早晨卖粥,主菜就是一凉一热,凉的是黄豆芽或者绿豆芽拌土豆丝,加几丝胡萝卜、几片菠菜叶调菜色 ,用当地的胡麻油或者菜籽油烧一下花椒、葱花,浇到菜里就好了。热的是土豆块、 白菜、豆腐放在一起熬煮的大烩菜。喜欢吃豆腐的,来一小块葱花拌豆腐。就这么简单的饭菜,粥店里,一早,来得人络绎不绝。

平时午饭黄糕和大烩菜是最搭的,一边夹口黄灿灿的糕,一边吃口热乎乎的带汤水的菜,满口满口地咀嚼,咕噜咕噜地下咽,进到肚里,一路舒服。黄糕和炖猪肉、炖鸡肉、炖羊肉就更搭了,美味无比。大同人豪爽,过时过节,招待亲朋,桌子上以盆论菜,凉的一盆,热的一盆,大骨头大肉一盆,手里举上一块黄糕,一口糕,一口肉,那才叫吃得痛快淋漓!

小时候日子穷,以吃玉米饭为主,很少能吃到去了皮的光洁细腻而润滑的黄糕。只有亲戚来家,才能吃上一顿黄糕炒鸡蛋,所以,馋嘴时候,盼望亲戚来。刚打下黍子,能连续吃上几顿黍子糕,妈妈说,新黍子带皮吃也甜。甜,确实是甜,但我们吃着口感粗糙,比不上黄糕细腻。吃小米粥时,妈妈为了节省小米,总要抓几把玉米面撒入粥锅里,掺了玉米面的稠粥口感大打折扣,明显冲淡了小米粥的醇香,因为这,心里经常生出些小郁闷 。

所以那时要能吃到白面大米饭是极其奢侈的事情。父亲有供应粮,但工作在外,拿不回几斤 。只有感冒不想吃饭妈妈才在锅里弄个荷包蛋,拌些白面圪垯汤来优待病号。那饭总是香气撩人。

第一次吃到馒头,是跟随本家一位爷爷回老家,骑了毛驴,经过一个山沟沟的寺庙,一个和尚给的。那个馒头至今在记忆里还是那么清晰,那么又白又圆又甜又酥松的一个馒头,简直如同一个珍品。

后来,日子好过了,白面大米也变得寻常了,谷黍也满足了我们生活的需求,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白面大米这些银色的饭曾经是那么精贵。当然,现在也是好饭,更何况从吃饱到吃好经过了不易的岁月。我想说的是,黄糕和小米粥对于土生土长在黄土地上这一方故土的人们来说,尤其是对嗜好吃 黄糕小米粥的人来说,实在是比吃白面大米来得更习惯,更亲切,更舒服。越来越离不开这金色的饭香了,那怕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地吃,也吃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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