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翼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结识故乡数十春，私情公谊日俱深。
同参抗战流汗血，齐补金瓯献殷勤。
一身正气向兄学，两袖清风带我行。
半夜醒来惊噩梦，内心如捣泪满襟。
——题记：贾亦斌
《胡秋原：从抗战巨笔到两岸“破冰人”》书影-裴高才著-九州出版社2018.5
一
秋风原上，翰墨书香。戊戌金秋，来自海峡两岸及美国的专家学者齐聚胡秋原父子创办的百年名校——湖北省黄陂一中，共同研讨现、当代中国文化名人胡秋原首部全传——《胡秋原：从抗战巨笔到两岸“破冰人”》（裴高才著，九州出版社2018.5）一书，纪念著名爱国学者胡秋原先生“破冰”台海三十周年。专家们称，叙介中国现代文学史，胡秋原是绕不过去的人物；讲述国共关系史，胡秋原亲历了三次国共合作，且两次充当“破冰”人；谈到岛内反独促统，胡秋原又是精神领袖与理论重镇。《胡秋原：从抗战巨笔到两岸“破冰人”》正好情文并茂地介绍了胡秋原波澜壮阔的一生。
二
胡秋原（1910－2004年）是我国著名爱国作家、思想家、史学家与社会活动家。他生于湖北黄陂木兰山北麓之长轩岭街大胡家湾，黄陂私立前川中学毕业后，相继考入武汉大学、复旦大学、日本早稻田大学求学，以及访学于大英博物馆。他少年在黄陂做抗日演讲、于武汉投身大革命，青年在海内外致力于文化抗战，壮年在台湾从学术上探寻救国之道，老年不遗余力为祖国统一呼号、奔走等，深受海内外中国人的尊敬。由于他生平亲历了弃学抗日、反蒋抗日、逼蒋抗日、拥蒋抗日与保钓抗日的全过程，享有“抗战巨笔”之誉。又因为他是岛内捍卫中华文化，左右开弓批驳“两独”（“独台”与“台独”）歪理邪说的文化重镇。1988年清明节，他在台湾发起成立了“中国统一联盟”，并推为名誉主席。同年9月，他以台湾资深“立委”身份，冲破李登辉当局的重重阻挠，踏破两岸隔绝四十年的坚冰公开访问大陆，同两任全国政协主席李先念、邓颖超共商国是，震惊中外，被誉为“两岸破冰第一人”。邓颖超同志曾当面称赞道：“胡先生对故土充满眷念之情，爱国之心令人敬佩。”
是的。早在1945年，时任国民政府国防最高委员会机要秘书、《中央日报》副总主笔的胡秋原得知，美、英、苏三国签订了《雅尔塔密约》，严重损害了中国领土主权完整，苏联又强压国民政府拟签“城下之盟”——《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他迅速上书最高当局，并印发个人声明传单呼吁国人公开反对，还舌战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蒋介石极为震怒当即下令“免本兼各职”。胡秋原毅然离开重庆，偕同妻子与子女回到故乡黄陂恢复父亲创办的前川中学，他担任校长并教国文，夫人教英文，子侄在该校读书。开学典礼时，新五师师长李先念专门派人给前川中学送来了花篮祝贺。
在校长任内，胡秋原力倡人格尊严、民族尊严与学问尊严，为学校定下了“勤、仁、诚、勇”的校训，并请好友于右任亲笔题写，制作成大匾悬挂于校内。同时，他还为校歌填写了继往开来、弘扬木兰精神与辛亥革命精神的爱国主义歌词。歌词云：
程汤开学脉，方杨并芬芳。
由来三楚多俊杰，开国首先义帜张；
惟我前川之师生，要继往开来，策斯民之安康。
滠水出大地，木兰落穹苍。
西寺晓钟除黑暗，风云花柳见春光；
惟我前川之师生，要顶天立地，扶国运于无疆。
作者裴高才与海内外专家学者向黄陂一中学子赠《胡秋原》
三
“故园柳色催南客，春水桃花待北归。”1988年10月5日，胡秋原伉俪与女儿一行回到母校湖北黄陂一中（其前身前川中学）旧地重游，他顿时触景生情欣然命笔题诗一首：“一别校园四十年，欣看黉宇增倍添；勤仁诚勇当年训，地隔时移心自联。”同时，他还慷慨捐资设立黄陂一中奖学金，为家乡捐建了一所小学——中华学校等。
胡秋原晚年得知家乡成立诗词楹联协会，开发木兰文化生态旅游区，他四处查阅史料，吟诗撰文，为家乡鼓与呼。其《忆木兰山》一律云：
自古地灵出人杰，千秋传诵木兰诗。
奇峰耸立如锋剑，巨石嶙峋似卧狮。
朝罄声回诸圣殿，晚霞彩照女神祠。
荆门遥望云山外，铁甲琵琶若个奇。
即使在弥留之际，胡秋原仍念念不忘家乡，特别嘱咐子女两件事：一是将其珍藏图书无偿地捐赠给家乡母校；二是将其骨灰归葬黄陂。
胡秋原的爱国爱乡之举，祖国政府和人民没有忘记他。在他晚年时，中国社会科学院所属的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文集《中华心——胡秋原政治文艺哲学文选》，海峡两岸专家学者在京举行了《中华心》首发式与作品研讨会，并结集出版了论文集《胡秋原学术思想研究》；此后，北京中华书局与九州出版社出版了胡秋原著《古代中国文化与中国知识分子》（上下）与《中国英雄传》等多部专著，胡秋原上半生传记的台湾版《胡秋原传》也在家乡修订出版。家乡作家与学者还撰述出版了《胡秋原全传》（裴高才著，中国文联出版社2008.5）《大家精要：胡秋原》（谢远笋著，云南教育出版社2012.3）。在胡秋原百年诞辰之际，武汉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世新大学先后举办海峡两岸胡秋原学术思想研讨会。
长期从事涉台文化交流的湖北传记作家裴高才，在胡秋原生前曾与之文墨交往十余年，他认为自己虽然出版了名曰“胡秋原全传”的传记，其实是“以简代全”。他深感两岸没有一部客观、全面反映胡秋原这位爱国学者一生的传记作品而遗憾。为此，他行走于海内外广采博览胡氏史料，并反复考订，去伪存真、去粗取精，形成了一部得到两岸专家学者及传主亲属认可的第一部“胡秋原全传”——《胡秋原：从抗战巨笔到两岸“破冰人”》。国务院台办所属的九州出版社收到书稿后，迅速立项、精心编校，还上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出版管理司委托专家审读。中央统战部宣传办公室组织专家审读后，审读结论这样写道：“裴高才撰写、九州出版社拟出版的《胡秋原：从抗战巨笔到两岸“破冰人”》，以传记文学的形式，全面描述了主人公的家世、求学、流亡、笔舌生涯与参政议政岁月，刻画了人物的鲜明个性，客观地再现了胡秋原毕生的人生经历。……”原民革中央常务副主席、抗战老人贾亦斌生前则在序言中写道：“裴著笔下主人公胡秋原热爱祖国，关心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是贯穿于全书的突出主题。书中关于胡秋原不顾个人利禄安危，对关乎国家民族利益的大事挺身而出的章节，读后，其爱国之切，忧国之深，谋国之忠，常有催人泪下难以自已者。”
两岸专家学者与胡秋原公子胡卜凯（中）在研讨会留影
四
树高万丈，叶落归根。胡秋原生前一直有一个夙愿：书归故里，魂归黄陂。2010年，子女们将其家藏的8000册图书分别捐赠给了武汉大学、黄陂一中、黄陂三中与实验中学，实现了老人的第一个愿望；2017年秋，胡秋原公子胡卜凯伉俪、胡翼同夫人戴金菊一行，专程返乡同黄陂区委统战部、区台办以及长乐园商量胡康民、胡秋原父子魂归黄陂事宜，经统战部、台办会同当地政府积极协调，促成胡家与黄陂长乐园陵园达成了胡秋原父子灵骨归葬长乐园之共和园，并竖立胡秋原铜像的协议。其中，胡蜀石、胡卜凯姊弟向长乐园捐赠胡秋原先生铜像，长乐园免费提供土地使用权与安装等服务。
2018年9月13日，是胡秋原“破冰”台海同全国前主席李先念共商国是三十周年纪念日。黄陂区委、区政府会同湖北省台办、武汉市委统战部、台办决定在当日举行胡秋原先生铜像揭幕，次日举行《胡秋原：从抗战巨笔到两岸“破冰人”》图书首发式与作品研讨会。远在台湾的“中国统一联盟”、台北市黄陂同乡会、美国著名侨领田长焯先生与胡秋原的子女百余人前来共襄盛举。
在胡秋原铜像揭幕式上，当年胡秋原创办的《中华杂志》编委和发起成立的“中国统一联盟”第一副主席，现任台北《海峡评论》杂志总编、台湾大学哲学系教授的王晓波先生的书面致词指出：“胡先生在台湾戒严时代，以其渊博的学问和世界观，坚持爱国、统一、民族主义和中华文化，创办《中华杂志》和‘中国统一联盟’；并结合饱受白色恐怖迫害的台湾抗日志士，发扬爱国主义精神。堪称永华以来台湾第一人，是为台湾统派的精神导师，是黄陂人的光荣。今归葬故里，竖碑立传，必名照汗青，留传后代。”
九旬高龄的田长焯回忆道：“最不能忘記的是胡叔叔1950年代初期在台湾大学湖北同学会上的演讲，畅谈未来中国走向的卓见，受益颇多。”台北黄陂同乡会理事长陈达康先生现场讲述道：“胡老前辈治学严谨，无出其右，又是一位慈祥的长者，他与同乡互动时总给人一种‘望之俨然，即之也温’的亲切感与温馨感！”
胡卜凯先生则作了颇为感性的致词，他说：“2012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中国梦」。我当时听起来就感到非常亲切。因为早在1988年9月3日，家父曾在美国柏克莱加州大学作了《中国的统一、再建与复兴》的演讲。换言之：「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正是家父那一代和我们这一代中国人的梦想吗？家父今天安葬在此地的共和园，不但完成了他「落叶归根」的遗愿；如果地下有知，他老人家躺在终于复兴了的伟大中华民族土地里，一定会开怀大笑，感到不虚此生了！”
左起古远清、田天、樊星、蔡家园在研讨会现场。图为著名评论家樊星发言
五
胡秋原生平著作等身的作家与学者，纪念他最好的方式就是通过专家学者研讨介绍胡秋原一生的传记作品《胡秋原：从抗战巨笔到两岸“破冰人”》，缅怀其波澜壮阔的一生。本书的制作，也是清淡高雅、翰墨飘香，打开新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著名东方学大师季羡林、著名科学家钱伟长生前的题词，以及海峡两岸名家陶德麟、余传韬、冯天瑜、樊星、古远清、刘源俊等人的题词、点评或作序。季羡林先生的亲笔题词曰：“胡秋原先生是我最敬佩的中国学者之一，他努力促进祖国海峡两岸的统一，批判台独分裂祖国的谬论，他竭尽全力弘扬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为中国人民立了大功……”
“同乡之音，其韵如琴。”在《胡秋原：从抗战巨笔到两岸“破冰人”》作品研讨会上，作者裴高才沿袭胡秋原生前用黄陂话演讲的习惯，以一口地道的黄陂话激情介绍了胡氏祖孙与黄陂第一所中学——前川中学（黄陂一中的前身）的三代情结，以及传主在政治上爱国、在文艺上自由，终生践行人格尊严、民族尊严与学问尊严的个性特征。
武汉地区的著名史学家、作家、文艺评论家与作家涂文学、田天、樊星、古远清、蔡家园、刘怀远等，会同台湾与美国的胡秋原子女胡卜凯、胡蜀石等亲属，以及台北黄陂同乡会理事长陈达康先生专家学者百余人，从不同角度对这部传记文学作品进行了热烈的研讨。大家认为，作者利用海峡两岸及海外的原始档案，以及传主、知情者等口述史料，运用文学表现手法，生动、系统地介绍了胡秋原一生的笔舌生涯与参政议政岁月，是湖北非虚构文学创作的新收获。正在医院化疗的武汉大学人文社科资深教授、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冯天瑜先生，专门通过微信发来点评：“21世纪初，余撰《‘封建’考论》，研习秋原先生关于社会史论战的论文，深佩先生卓见。现罗高才君著作，展示秋原先生多彩人生，读来感慨系之。”
著名批评家、中国新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古远清则在序言中写道：“我认真通读了裴高才这部胡秋原传，每个章节无不呼应着时代的潮流，写出了传主敢着先鞭的种种事迹。作者目光敏锐，书中表现的史实、史裁，以及史笔、史识，均值得称道。诸如，胡秋原与鲁迅的关系，以及对‘福建事变’舆论机关灵魂人物胡秋原诸多细节的披露，别无他店。”
在学术上，胡秋原一直倡行的人格尊严、民族尊严与学问尊严“三大尊严”，以及“超越前进论”（超越俄化、超越西化、超越传统），旗帜鲜明地反对“全盘西化”；同时，他也是岛内捍卫“乡土文学”的重镇，呵护、扶持了一批乡土作家。著名文艺评论家、湖北省作家协会前副主席、武汉大学文学院博导樊星激情致词道：裴高才笔下的文学家胡秋原，到台湾后独资创办《中华杂志》，宣扬传统文化，反对“全盘西化”；大陆改革开放后，无视台湾当局的“三不”政策，毅然飞回大陆，开启“破冰”之旅，成为“两岸破冰第一人”，为此被开除国民党党籍也毫不在乎。他的特立独行、无所畏惧，都散发出酷爱自由、狂放不羁、无所畏惧的楚人气息，堪称当代楚狂人。
曾经到台北拜访过胡秋原先生的江汉大学副校长、武汉研究院院长、博士生导师涂文学教授，回顾了他同作者与传主相交相识的过程，对《胡秋原》史料真实性与可读性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著名文艺评论家、湖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秘书长、《长江文艺评论》副主编蔡家园先生说：“多年前主编《今古传奇》时了解到裴高才创作了《首义大都督黎元洪》，曾准备刊载。到《长江文艺评论》工作后，发现湖北有一批像裴高才先生这样的民间学者，他们的研究成果是对学院派的有益补充。于是，我们邀请樊星教授撰写《潜心研究武汉文化的传灯人》，综述了裴先生数十年对乡贤史记探究的成果，发表在《长江文艺评论》2018年第三期上。而今天研讨的《胡秋原》，就具有学术与文学双重价值，可谓有史、有学、有才。首先，作者通过大量的采访与广泛搜集文献材料，以丰富的史料完整呈现了传主的一生，而且三易其稿，精益求精，体现出史家的严谨。其次，作者有史识，通过对材料的辨别与判断，给传主定位为民族主义者与自由主义者，凸显其爱国精神和自由主义立场，有一定深度。通过描写传主在抗战、保钓与反‘台独’中的言行，表现他的爱国主义情怀。胡先生始终坚持自己的理念，不左不右，独立思考，追求真理，表现出中国知识分子的风骨。《胡秋原》不是史书，而是非虚构的传记文学作品。作者抓住了传主的传奇经历，将干巴的历史材料充分‘活化’，通过鲜活的细节来塑造人物形象，给人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这本书是裴高才先生的新收获，值得祝贺。”
台北黄陂同乡会理事长陈达康先生回忆说：“胡秋公前辈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思想家、爱国者及高尚的人格魅力者，台北市黄陂同乡会成立四十年以来，每年均举办祭祖团拜，家父首任理事长期间，就经常邀请秋公前辈亲临会场发表演讲，他那铿锵有力的黄陂乡音，纵论｢两岸一统｣、｢大和平方案｣及｢21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等主题，每次都激励了黄陂同乡悸动的心灵，并带来了如雷的掌声，观诸今日世界的形势与中国的地位，实令人不得不佩服前辈的远见。”
身在台北的东吴大学前校长刘源俊教授委托萧苹女士宣读了他的书面致词，他说：“裴高才兄著述的这部胡秋原全传，荟萃了两岸史料，归还了秋公（即胡秋原）的历史公道，功莫大焉。胡秋原毕生手不释卷、博览群书，早年，他比一般共产党人更懂得马克思主义，也比国民党人更了解孙中山思想。同时，他又是岛内左右开弓斥‘两独’的重镇。1988年春，为揭露和痛斥‘台独’的卖国行径，他在台湾发起组织‘中国统一联盟’，并被推为名誉主席。”
胡秋原的子女代表胡卜凯先生，在深情地表示：“我代表胡家人深深感谢裴先生近三十年来下的苦功和努力。有了这本《胡秋原全传》，家父的道德、文章、爱国主义，以及他对中华文化的坚持，必然为后世传颂。我也希望能有很多年轻人在读了这本书以后，能闻风而起，继续发扬爱国主义和振兴中华文化。”
湖北省台办副主任徐元宏作了颇为感性的发言，盛赞是作概括了胡秋原文章报国的一生，认为胡秋原是一位坚定的爱国者、两岸和平统一的开拓者、中华文化的传承者。湖北省作协副主席田天、武汉市委统战部副部长李林平、黄陂区人民政府副区长万红也提交了书面发言。武汉市台办副主任黄书革、黄陂区政协、区政府办、区统战部、侨联、台联、黎黄陂研究会等部门人员出席。活动结束后，胡卜凯姊弟与陈达康及台北同乡会同人联袂为黄陂学子颁发了爱心奖学金，希望年轻一代今日桃李芬芳，明天祖国栋梁！
末了，我们还是以胡秋原生前和贾亦斌先生的一首七律作为结语吧。诗云：
非有闲情事舞文，求真淑世是灵根。
不堪骨肉长冰炭，欲仗精诚挽陆沉。
故国归游逢旧雨，细谈治乱喜同心。
集思广益长安策，天下为公四海欣！
（本文由张萍、吴雪根据录音整理，并经本人确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