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时,我染上了伤风感冒。单位上属批了病假,我便卧在租住的一间屋子里,整日不再出门。
租住的屋子在工作附近的一户人家里。进村后,在崎岖不平的巷子里走上一百米。左侧便出现两扇乌红色的大铁门,里面是一块窄窄的院子,四处的角落里堆放着各种杂物。院内左右两边各自立着两栋两层小楼。一条陡峭的水泥梯在小院的尽头斜着通往二层。二楼处,一条长长的走廊连着一排屋子,其中一间是我的住处。
推开门走进屋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长方体般的屋内正对面开着一面窗户,窗外斜立着一根粗壮但有些干枯的树木,上面已经呈现出光秃,窗外也是一片衰败的景象。屋内靠窗处摆放着两张床,一张床上散乱的堆放着一些衣物,还有大包小包的杂物。另外一张床上铺展着一床蓝色条纹被褥,床头处摆放着一个蓝色条纹枕头。两张床之间相隔靠窗的位置,立着一张小小的乌黑色木桌。桌面上摆放着两摞书籍,还有一沓空白的作业本,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靠床尾处,摆放着一张玻璃桌和一把沙发椅,桌面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翻开了一本书籍。沙发椅因年久失修,早已老化,表面慢慢开始蜕皮,脱落掉了一些碎皮藕断丝连般黏在上面好像随时可能掉落。
我在这间空旷的屋子里独居着,从炎热的夏季一直到寒冷的冬天。
入冬后,在刮着冷风的城市里,我经常很晚才回到住处。当我推开门走进屋内时,像是走进了一间冷酷的冰窖一样。这个冬季比以往的冬天要寒冷许多。马路边的超市内,一排货架上摆满了供暖用品,堆积如山的热水袋,层层叠好的电热毯,高高立着的电热炉,都各自沉默,等待着被挑选的命运。拨开帘子走进超市的顾客们,左右东张西望,最后纷纷走向了这些取暖用品,心满意足的挑选起来。想到马上要回到那间冰冷的屋子,我不得不跟着一起加入了挑选的行列。
我为自己买来了电热毯,将它铺在单薄的床上,又盖上一层薄薄的毛毯。确保我在上床睡觉之际,被窝里是暖和又吸引人的。在进入暖和的被窝之后,我想我能很快的进入梦乡,美美的睡上一觉了。在没有进入那个预备好的被窝之前,我便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试图获得一些因为活动带来的温度,可屋内依旧是冷冰冰的。我再次买来了电热炉,将它连接上电源,打开开关,它发出了明亮的橙色光芒。我坐在它的旁边,脸上映照着电热炉带来的橙色亮光,感受着它为我带来的温度。使我不再寒冷,让我有勇气久久地待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坐在书桌前,幸福的昏沉着。不久一会儿,我便开始昏昏欲睡了。
去年的冬天,好像还没入冬,那个冬季就急匆匆地离我远去了。人们盼望着自己所在地区的高空中落下来纷飞的雪花。可只有少数北方地区迎来了与以往冬季一样习以为常但仍有些许惊喜的白雪纷飞的场面,大部分地区没能感觉到冬季的来临,那场具有冬季象征的白雪却迟迟没有在他们的头顶落下来。在抬头望向苍白的天空之际,那个冬季就已经远去而不会再回来了。
家乡位于少数的北方地区,那个冬天,家乡灰白的天空中飘洒着纷飞的雪花。那些雪花飘荡着落在了家乡田野里的庄稼上,路边的树木花草上,屋顶的瓦片上。雪花从高空中飘落在了那片土地上,把家乡的各个角落都染白了。白雪融化成了雪水,渗进了土地里,屋顶瓦片上的雪水顺着瓦片向低处流去,一直滴落到屋檐下的地面上,一片湿漉漉的景象,像是刚下过一场春雨。冬天一旦过去,春天即将就要来临了。路上走动着的行人都加厚了衣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往道路的尽头慢慢走去。
这个冬天我没有在家乡度过,而在距离家乡几百公里外的一个陌生的城市中度过了。这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那些从高空中飘荡着下落的雪花,似乎无处落脚,很快地就融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