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短记

窗外的山峰一片漆黑，山头上的几颗星星还在不知疲惫地闪亮着。

我回过头看向面前收拾好的行囊，四周接连传来鸡、鸭、狗的叫声。

县城的早班车向来发的很早。母亲知道我的行程，赶在我起床之前早已做好早饭。楼下响起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母亲的喊声：

“下来吃饭了！”

我揉着迷糊的双眼，趿拉着拖鞋下楼走到厨房，锅内冒着热气。母亲将做好的饭菜盛好端到桌上，在腰间系着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坐下来一起吃饭。

吃过早饭，母亲送我到门前大路上。我背着背包往小城车站走去。

周围的一切都隐藏在一片黛绿色之中。我走在马路上，时而向四周张望。这里的树木花草，庄稼田地，房屋建筑，我是如此的亲切熟悉。我加快了脚步，免得再生留恋。

天色渐渐亮起来，天边慢慢呈现出鱼肚白。

我走上大路，在车辆驶过的路边慢慢走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从我身旁快速经过，头也不回地一直往前走去。

来到小城车站，售票窗口前排着购票的乘客，我走上前排在后面。窗口内坐着一位身穿制服的售票人员，盯着面前的屏幕正在敲打着什么。她接过乘客递进去的证件，随后连同车票证件一齐递出来。买到车票的人从队伍中离开，往候车厅走去。后面的人挪步到窗口前，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进去。

很快排到我。我将证件递进窗口，说出目的地，售票人员查询片刻，报出车费，开始打印车票。

我拿到车票揣进兜里，背着包往候车厅走去，大厅内四处散落着一些乘客。我在一处空位上坐下，铁网椅有些冰凉，正对面墙壁上方挂着电子发车时刻表，上面显示出发到达地点，以及发车时间。

即将发车。出了候车厅，乘客们纷纷涌到大巴车旁，将行李在车底储藏，随后依次上车，各自在车内寻找座位。

车内一阵嘈杂喧闹，各自找座位坐下后，便安静下来。

我的座位靠窗，坐下后便望向车窗外的大巴车，正在陆续发动，朝着站外驶去。随后，我们乘坐的大巴车也开始发动，慢慢驶出车站。

大巴车驶过小城的街道，一些居民楼的窗户里亮着淡淡的灯光。

在小城往身后去的时候，道路两边的民房、树木、田地渐渐呈现，我们穿行在当中。

大巴车驶上了高速公路，两边的景物频频出现，又频频消失。

车内的乘客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座椅靠背上纷纷出现黑色的后脑勺。一些乘客耳朵上塞着白色的耳机，似乎与外界隔绝，还有一些乘客交叉抱着双臂靠在座椅上脑袋歪斜着沉沉睡去了。

我的身旁坐了一位和善的中年男人，皮肤泛黑，额头和眼角处微微出现了褶皱。他正望着前方。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掠过座椅上出现的黑色后脑勺，看到过道尽头的上方悬挂着一台小小的车载电视，上面播放着精彩的电影。中年男人正在专心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突然出现了一幕令人发笑的情景。

他咧嘴笑了笑，我也笑了笑。他似乎察觉到，侧头望我一眼，手括在脸旁，小声地说：

“我看过，这男的很好笑，你看过没？”

“看过。”我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前方悬挂着的车载电视。

电视上突然跳出广告，我们将目光收回歇息片刻，电影画面又再次出来。

大巴车在高速公路上快速地行驶着。

我转头望向车窗外，群山蜿蜒矗立，连绵起伏着缓缓往身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