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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莹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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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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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白球鞋

每当晨起锻炼,总要穿起白球鞋,我的大脑中下意识地就回到学生时代没有白球鞋的日子。

小时候,我经常穿的是母亲纳的“千层底”。这鞋虽然样子不中看,可是通风透气不损害脚底,穿在脚上很舒服。每到过年过节,母亲总会拿出一双新鞋给我穿,我总是异常惊喜。

一个阴雨绵绵的春天,我穿了一双崭新的布鞋,随父亲一道去县城的一个亲戚家。父亲因为要参加民师考试,所以才去“投亲”。一路颠簸,一双新鞋被泥水浸透,早已没了头脸。我们上得五楼,亲舅妈打开门,差点没把我赶出去,劈头盖脸地说我鞋子怎么这么脏,怎么下雨天也不穿一双球鞋……好在父亲在场,勉强让我进了屋。

我的心里可真不是个滋味,像打翻了五味瓶。心想,我要是有一双白球鞋该多好,多风光啊!幼稚的心理像是受了沉重的打击,吃饭时我只躲藏在一个角落,真恨不得现在就扔掉那双又脏又丑的“千层底”。

回来后,我没有把我的遭遇跟母亲说。十三岁的我还是懂事的。我知道那时家里很穷,根本买不起白球鞋,连“千层底”也是母亲省吃俭用用心血和汗水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纳出来的。但心中对白球鞋的梦想异常强烈。

那一年我考上了初中,可依旧没有白球鞋。

由于学习优秀,我经常有机会去县城参加学科竞赛。可我又犯难了,我连一双像样的白球鞋都没有,怎么好意思去“县衙”。

一次语文竞赛,我过五关,斩六将,和另外五名女同学代表我们吴桥中学参加枞阳县初中语文竞赛。我硬着头皮,还是穿上了一双母亲为我临时赶制的“千层底”。

考完后,女同学一时兴起,缠着指导老师( 王邦发老师,现为吴桥中学副校长)要到照相馆照相,两个大男人只好应允。

我和王老师前排就坐,五个女同学簇拥周围。我摆了各种各样的姿势,就是不知道把脚放在哪儿,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我甚至后悔为什么不去偷偷借一双白球鞋也好,虚荣心与自卑感像潮水一般,同时向我袭来,我无力招架。犹豫不决之际,照相师已经按下快门,我那双重叠在一起的脚永远定格在那张发黄的底片上。

要是有一双白球鞋,该多好啊!

如今生活好了,白球鞋已不再是个奢望了。母亲年纪大了,“千层底”已经成为历史了,但那一段经历至今仍叫我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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