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歌

童年时

因为你体弱多病

小伙伴们送了你个绰号

把你的性别画上问号

你的自卑由此而生

在心里攥紧了拳头

上学时

因为不能及时交学费

常常被老师当众点名

然后是小伙伴嘲笑

你的羞赧由此而生

在列队点名时只想往后逃

转学后

由于考试成绩稍微出众

原来的学霸心里失衡

找来一堆不沾边的理由

非要挤出你成绩里的水分

你的自尊由此丧失

在课本的扉页写下心里第一

初中时

你在思考一个沉重的哲学命题

关于爱情与道德的缘起

你做了一个悔恨终生的尝试

你用心灵的伤痛

解开了一道生活中的奥数

高中时

一种怪病折磨了你整整三年

医生几次让你找家长

你每次都还是一个人面对听诊器

考场上的座位因你而空着

别人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

你从医院取回一张CT报告单

病床上

你辗转反侧了一个月

还是轮不到给你做手术

每天迫不及待那些白色的点滴

一颗一颗穿过你的身体

暂时缓解难忍的疼痛

手术台

你盼望已久，这是一个让你获得新生的门槛

也许是让你彻底下不来台的刑具

想起病友在手术前彻夜难眠

你凌然走向这扇肃静的大门

医生双手按着一个东西

通过口腔使你的全身失去了记忆

手术后

你既没有获得新生也没有获得解脱

一次次停药让你痛不欲生

面对救死扶伤的标语和医疗费用不足的矛盾

你决心自己破解这一难题

乘人不备把咽喉吊在了床头

阎王爷的一巴掌将你煽醒

走前必须见一见年迈的母亲

养病期

生活不能自理，双目几乎失明

你天天盘算着如何解脱

却找不到一个好的契机

结束自己无聊而痛苦的生命

水是生命之源

你在自己的心坎上掘了一眼深井

困境是弱者的坟墓

你把苦难和伤痛打磨成顽石

铺在了慢慢的人生路

（一九八九年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