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刚裕城

三娃子本名刘山河，家中排行老三，两个姐姐都已成家。他是家中的独子，一家人都希望他能有出息，光耀门楣。

用爷爷的话，“咱祖坟上啥时候冒冒青烟，让咱们老刘家也出个大学生，稀罕稀罕！”

农村里有个习俗，给刚出生的孩子取个土掉渣的“贱名”好养活。

三娃子家中有两头驴，是家里最值钱的玩意儿。

他出生的时候两头驴叫个不停，他也跟着哇哇的哭闹不止。索性爷爷就给他取了个“三驴儿”的小名儿，希望他像驴一样壮实，没病没灾的。

“爹，我回来了！”，还没到家声音已经进了院子。院子里的驴也应声跟着叫了起来。

老父亲磕了磕手里的烟袋，朝屋里喊了起来，“孩儿他娘，俺三驴儿回来了，饭做好没？！”

“老头子，你急哈子嘛，晌午刚过吃饭还早着哩，是不是一个月没见，想娃了”，三娃子娘笑着说。

“才没有哩。”，说话间，老父亲已经不自觉地迎到了大门口。

三娃子撒欢儿地冲进院子，刚好和父亲撞了个满怀。“这娃子还是那么冒冒失失，撞疼没有？”，边说边拍了拍他的后背。

“爹，你没事儿吧，您看看我是不是又壮实了。今年运动会一千米长跑，我又拿了年级的第一名”。

“那感情好了，俺们三驴儿真给你爹娘争脸，别累坏了，咱学习是大事儿，可马虎不得。”老父亲边说边抓了几把草料，放到了驴棚的槽子里。

看得出来，老爷子看娃儿回来，心里憋提有多美。乐呵的都不知道干啥，索性给两头驴加了餐。“啊嘎嘎-啊嘎-啊.....”两头驴看见草料也兴奋地叫了起来，好像也在欢迎小主人回家。

“爹跟您说了多少次哩，别总叫‘三驴儿’了，多让人笑话，以后咱还咋娶媳妇儿呢”，三娃子打趣对父亲说。

“三驴儿哥，不对，是三哥，我嫁给你啊！”突然院门口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不用问，听声音就知道，村长家的牡丹也放学回来了。

“三哥，你跑那么快干嘛，在村口我就开始追你，你没听见我喊你嘛！”

娘看见牡丹进了院门口，就像婆婆看见儿媳妇儿似的，一路小跑迎出来。刚好一脚踩在门口小花狗的尾巴，小黄狗吓得嗷的一声钻进窝里。三娃子娘这才反应过来，“这小畜生吓我一跳，没踩坏吧！”，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牡丹面前，拉起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三娃子挠了挠头，脸憋的彤红。“牡丹，这可不敢乱说，大姑娘家啥嫁不嫁的，让别人听见谁还敢要你！”。

牡丹眯起眼睛撅着小嘴，掐着腰像小老虎似的，“哼，没人要正好，婶娘和俺娘从小就给咱俩定了娃娃亲，你想反悔啊。”

“婶娘、叔爹，你看看三哥，他以后不娶我咋整”，较起真的牡丹委屈的看着三娃子爹娘。

“放心，牡丹，他小子敢不娶你，你看婶娘再让他进家门。”三娃子娘心疼地摸着牡丹的头。

三娃子爹脸上像开了花儿一样，从小看着两个娃儿长大，早就把牡丹当成了自己的女娃儿。

三娃子看着爹娘，嘴巴动了动，心里要说的话还是没敢说出来，只是了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要娶一个好看的媳妇儿。”

三娃子爹娘和牡丹早却早就进了屋里，没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三娃子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冲着屋里喊了一句，“爹娘，我才是亲儿子啊。”他有些吃醋了，这时候小黄狗摇着尾巴跑了过来。或许只有小黄狗才明白三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小黄狗是三娃子从小的玩伴，陪他上山下河。从他懂事儿起，一些小心思都会讲给小黄狗听，因为它会替自己保守秘密。三娃子喜欢短发、高个子、大眼睛的女生。可是牡丹一个也没沾上。

每次提到牡丹或者是娃娃亲的时候，三娃子都会偷偷的对小黄狗说，“牡丹也太丑了吧，我才不要娶她呢。”小黄狗也会冲着他“汪-汪-汪”地叫上几声。

牡丹出生之后，家里人请当副乡长的叔叔帮着给孩子娶个小名儿。因为父亲是村长，牡丹也是家里的独生女，叔叔希望孩子可以像牡丹一样美丽、高贵大方。

女大十八变，牡丹依然貌若无盐。

“牡丹，留下来吃饭，婶娘做了你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三娃子娘急匆匆地喊着牡丹。

“不了，婶娘，爹娘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要不他们可要着急哩，我就是过来看看婶娘和叔爹。”牡丹边走边说，目光一直在三娃子和小黄狗上没有离开过。

“臭小子，愣着干哈子，牡丹要走，还不赶紧送送。”三娃子爹一边喊着三娃子，“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袋，蹲在门口，就像老公公目送儿媳妇儿。

两个人前后走出院门，一句话也没说。

还是牡丹一句话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咋地三驴儿哥，还送啊，是不是想到我家吃饭哩”，牡丹调皮的逗着三娃子。

三娃子这下才回过神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我就回家了牡丹，带我像叔爹和婶娘问好。”说完三娃子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牡丹看着三娃子的背影，她多想跑上去一把抱住他，把这些年心底的话都说出来。

可是牡丹知道，她不能这样去做，三娃子不属于这个村子，高考之后，他的三驴儿哥可能真得就会消失了.....。

三娃子一个人来到了河边，拿起石子打着水漂。

从小到大，三娃子和牡丹都是形影不离的小伙伴。情窦初开的年级，三娃子从牡丹的眼中看出了羞涩。他也知道这是不一样的喜欢。

“三驴儿，快回家吃饭咯”，老父亲大老远就开始喊他，小黄狗也跟着“汪-汪-汪”地叫小主人回家。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高考结束了，三娃子考上了省城一所重点大学的热能动力专业；牡丹也考上了省城一所大学的师范专业。

拿到入取通知书那天，家里的两头驴跟他忘情地叫着。

老父亲曾经对三娃子说过，如果你考不上大学，就和牡丹成亲吧，爹把两头驴卖了，给你当彩礼。

这些年，这句话一直印在三娃子的心里。牡丹真的很好，可是他不想要这个丑媳妇儿。

大学毕业后，三娃子签到了内蒙古一家国有大型电厂。待遇非常优厚，而且可以带上女朋友一并解决工作的问题。

那时候牡丹还半开玩笑地说，要不要带她一起去。三娃子很坚决地说：“我属于草原，我的公主会骑着白马，赶着羊群来和我遇见。”

但是还没来得及去草原，三娃子在省内一家电厂实习的时候就选择做了“逃兵”。

三个月的实习生活彻底让三娃子失去了耐心，每天往返宿舍、集控室和食堂之间，他可不想提前步入老年生活。

三娃子父母这些年一直盼着儿子有出息，以为终于熬出头了。谁成想儿子一通电话让老两口从天堂一下子跌进地狱。

他们以为娃儿中了邪，坐了一夜的火车把三娃子接回家，带他到了镇里一家“大仙”的家里。

可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深入交谈，大仙告诉三娃子的父母，这个小东西是第一个把她说服的人，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吧，这个孩子没问题。

就这样，三娃子又多了一个神仙姐姐，与神灵无关。

爹娘拧不过三娃子，成天以泪洗面，只能任由他去。任性的三娃子缴纳了5000元的违约金，彻底离开了。他的草原梦也渐行渐远。

辞去电厂的工作，三娃子只身一人来到北京。

初到北京，人生地不熟。三娃子选择从起点最低的二手房销售做起。

到“动物园”买最廉价的西服和皮鞋。睡的是没有手机信号的地下室。跑盘一天下来，三娃子的脚被捂得发白，几个水泡在隐隐作痛。

每天下班后，依旧是没有时间节点的晚分享会。

那时候三娃子也第一次感受北京的“夜生活”，1、2点睡觉更是家常便饭。

他每天打鸡血一样的约带看、谈单。每个月1500元的底薪，对于在北京生活的年轻人来说几乎是无法生存，可三娃子就这样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用总监的话，“别人看见的是房子，你要看见楼外面挂满了钞票！”。那时候三娃子试着努力去发现，可是直到他离开那天也没有看到。

他习惯了每天早晚在公交和地铁之间不停转换。一个路边摊的鸡蛋灌饼开一天的北漂生活，节奏快得让人窒息。

从西三环到北四环，从地下室到地上的公寓。看着同公寓住的东北老乡，三娃子看到的是没有结局的未来。

记得当时楼下住着一个叫妞妞的小女孩，也就7、8岁的样子，每天都会来找三娃子玩。那时候他开始喜欢小朋友，又开始想家了。

可是，当清晨一睁眼就能看见央视醒目的建筑时，心底那团小火苗依然在燃烧，这里是北京，三娃子坚信自己可以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

三娃子的普通话说的不好，再加上黝黑的肤色，同事们都喜欢叫他“华侨”。直到今天，他还记得领导对他说的话，“小伙子，伟人也有乡音，好好干，从你身上，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销售行业，最怕的就是自我设限和内耗，年轻的三娃子遇到了北漂的瓶颈期。在即将离开的日子里，他快疯掉了。

单子看着很有希望，可是三个即将成交的单子却接连泡汤了。

“一套149万的房源在签单之前，发现房子早已被法院查封；一套600万多万的观湖房，意外被物业撬单；一套200多万的房子，房东看不惯客户拽拽的样子，承诺可以降价也不想卖给这个客户。”可能冥冥之中都有定数，那一刻彻底击垮了三娃子。

三娃子不甘心，可是传媒公司的经历成了压垮他北漂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怀揣着演绎梦想的女孩儿，在面试之后，需要缴纳各种费用才能获得试镜的机会。没钱住宿被好心的总监带回家里，差点被他合租的室友图谋不轨。

当三娃子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愤怒的和总监大吵起来，总监扣了他那一个月的工资，三娃子没有纠缠，默默地把女孩儿送上了回家的火车。

后来他在才知道这是一家皮包公司，对于许多年轻的男生女生来说，也许就是一条不归路。

三娃子突然感觉好无助，在这座城市他没有归属感。

难得休息，一个互有好感的女生约他去看话剧，名字叫《明天你要嫁给我》。话剧最后阶段是表白环节，三娃子终究没有勇气拉起女孩儿的手，因为他知道，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在三娃子最迷茫的时刻，牡丹给三娃子打来电话，说她来北京出差。

几天的时间，三娃子陪牡丹去逛街、吃好吃的。

临行的晚上，他们一起来到和河边。牡丹对三娃子说，“哥和我回家吧，叔爹和婶娘年龄大了，北漂的生活也感受过了，你在这里看得见未来吗，家里再不好，起码还有我们陪着你......!”。

第二天，娃子快递走了自己的行李，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多年后，三娃子谈到那段北漂经历，他依然可以很骄傲地说那是他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没有那一年的北漂生活，也没有现在的自己。

能在北京买起房的，几乎都是身家百万、千万，动辄上亿的客户，每天帮他们造梦圆梦，给他们一个未来的家，三娃子突然感觉自己身上隐隐约约出现了光环。

一场始料未及的车祸，梦醒了。

“有车，完了!”牡丹的话音未落，三娃子来及不反应，一脚猛地踩住刹车，可还是晚了。

只听“嘣”的一声，三娃子的撞向了另一个方向驶过的厢货车尾部。刹那间，碰撞之后车体的碎片散落在空中，就好像三娃子此刻的心情，碎了一地。

这是三娃子带着父母和牡丹来草原的第三天，故事始于草原，终于草原，十年之约就在这里。

牡丹对三娃子说 ：“哥，如果今天的车祸我们不在了，我一点都不怪你，虽然不能生同寝 ，但是死同穴啊，也是一种幸福。”

可三娃子却说，“我还没结婚呢，一会看看能不能遇到骑白马姑娘”，一阵调侃，刚才惊魂一刻已烟消云散。

乌拉盖的交警和保险公司陆续到达现场，三娃子全责，达成和解。

此时，三娃子心中的疙瘩好像也解开了。

十年了，虽然当初他从电厂离开，可心底仍有一个草原梦。今天终于可以将这一抹记忆在自己心底彻底封存。

唯独身边的牡丹，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死心，他不希望耽误牡丹的幸福。

三娃子坐在书房里，没有开灯，房间里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

突然，手机的提示音响了。

三娃子用手划了一下，牡丹的头像下，一串文字是那么刺眼。

“明晚八点，XX酒店1018，不见不散。”

三娃子一惊，揉了一下眼睛，打开台灯，又一字一字的斟酌了几遍。

心跳莫名的加速，三娃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牡丹为什么会给我发这样一条信息，难道是她想和我......。

三娃子给了自己一巴掌，牡丹不是那样的人。

“不会的，她会我也不会啊，我是不会和这个丑女人在一起……”三娃子心里想。

三娃子又翻看了一下日历，确定明天不是愚人节，10月18日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啊。

一条微信让三娃子的思绪彻底沸腾了，不同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

我得让自己冷静一下，我该怎么回复牡丹，三娃子不断的反问自己。

想着想着，牡丹的一条微信又来了。

“想什么呢，三驴儿哥，明晚你到底来不来啊，不会是认怂了，不敢来了吧！”。

“你看你那个小胆儿，还跟小时候一样，用不用我去接你。”

本来还想着牡丹是不是信息发错了人，这下三娃子彻底崩溃了。

“你是不是想睡我，哥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男人”，三娃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回复牡丹一句。

刚发出去，三娃子又觉得不太妥当，想撤回已经晚了，牡丹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电话那头牡丹的声音温柔得像极了志玲姐姐，三娃子的心都要化了。“我的三驴儿哥，人家想跟你一起嘛，你到底来不来嘛。”

三娃子还在纳闷呢，一直把牡丹当成男孩子，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自己还多少有点不适应。

于是自言自语了一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电话那头瞬间河东狮吼。“你脑袋里装的是啥，想什么呢，你才是吃错药了，明天两个选择，要么你来，要么我去接你，要是不来你就死定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三娃子对牡丹从没有说过“不”，这次也不例外，或许这也是二十多年的一种习惯。

第二天晚上，当三娃子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三娃子惊呆了，老爹老妈还有牡丹的爸妈，大家都在。牡丹端着生日蛋糕走出来，三娃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三娃子很少喝酒，这一晚他真的醉了。

他也和牡丹说了好多心里话，牡丹每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三娃子说牡丹丑，他真的只是把他当妹妹......

牡丹喜欢三娃子，从牡丹10岁那年落水，三娃子把他从死神那里拉回来开始。

牡丹认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虽然那个年龄她还不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三娃子的拒绝，让牡丹心灰意冷。

牡丹知道三娃子为什么拒绝自己，因为自己的相貌真得无力改变。

从小到大，牡丹都用自己的努力和成绩转移别人的目光，但是终究掩盖不了心底处那不为人知的自卑。

牡丹累了，或许是因为伤心。她第一次感觉好想有个肩膀靠一靠，三娃子之外的男人。

牡丹开始尝试忘记三娃子，或许离开是爱他最好的方式。

牡丹在一个交友网站上注册了信息，她告诉自己今年一定要找一个男人嫁出去。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三娃子，除了他还会有其他男人给她幸福，仅此而已。

有一天，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了牡丹的生活，比牡丹长几岁，从短暂的接触中，牡丹了解到这个男人离异，事业有成，有自己的公司。言语中透着中年大叔的魅力，牡丹被眼前这个男人迷住了。

几次交往后，这个男人开始展开攻势追求牡丹。

这段时间三娃子好像真的从牡丹的记忆中抹去了，她希望眼前这个不在乎他样貌的男人会给自己幸福。

牡丹也享受到了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满眼都是她的男人，把她宠成了公主。

牡丹心里最后的防线也失去了抵抗，在陪这个男人去谈事情的路上，这个男人吻了牡丹。

此刻牡丹的心都化掉了，她渴望被爱。

他们认识的了101天，每一天牡丹都记得真真切切。

有一天，这个男人第一次在牡丹的面前哭了，这一刻他在牡丹面前像个孩子，哭诉着自己生意中的失意和之前家庭中的不幸。

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他需要照顾年迈的母亲。

他是个善良的叔叔，他需要照顾哥哥去世后留下的侄子。

还没等这个男人开口，牡丹就将一张银行卡交给了这个男人。里面是自己攒的嫁妆钱，一共是20万。这个男人可能被感动了，突然一句：“我们去登记吧！”彻底让牡丹蒙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愿望可以这么快实现，牡丹默默地点了点头。

再过几天刚好是牡丹的生日，男人希望把登记的日期定在那一天，牡丹满心欢喜，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生日的前一天，男人因为应酬喝多了。一条微信彻底得让牡丹从幸福中抽离出来,视乎和自己毫不相干。

“一个520的红包，一句老婆我爱你”，只是对面的女人不是自己。

下一刻，一个女人的电话彻底让牡丹清醒了，她让这个男人的甜蜜陷阱彻底迷晕了。

这个女人也是牡丹日后最好的闺蜜。她告诉牡丹，他们同命相连，本来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结果这个男人利用女人最脆弱的地方，周旋在几个女人之间，即使知道他在骗自己，还是心甘情愿的拿钱给这个男人做生意，买车、照顾这个男人的家庭，几百万也没能挽回一个男人的心。

牡丹彻底的崩溃了，她没想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渣男。

她想要回自己的嫁妆钱，可是什么都晚了。男人告诉她，钱已经用在了公司亏空上面。自己暂时没办法把钱还给她。

牡丹欲哭无泪，第一时间想到的人还是三娃子。

牡丹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三娃子。

当晚，三娃子从省城开车回了老家。他找到了开律师事务所的老同学，加上自己省城公司的法律顾问，一起帮助牡丹和这个男人斡旋。

几番折腾，十几天之后，这个男人把自己的丰田霸道越野车过户给了牡丹。

二手车行的老板只给到18万，三娃子偷偷的将2万块钱转给了车行老板。

当20万打到牡丹账户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这是委屈的眼泪，也是幸福的泪水。

她对三娃子说：“三哥，你说我该咋感谢你，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三娃子一副想要逃跑的表情，“我说过，哥是你永远得到的男人。”

说罢，向门外逃去，牡丹一把抓住三娃子的衣襟，两个人的笑声，回荡在老家的上空，随着白云飘向远方，去寻找当初那个倔强的少年。

回到老家，几年的打拼，三娃子顺利进入一家知名企业做到了营销总监的位置。在省会城市买了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一切都是那么顺风顺水。

毕业之后，牡丹回到村里做了村官，几年之后做到了副镇长的位置。牡丹是个优秀的女孩儿，除了丑。但这也不能怪她，父母的基因在那里。

牡丹还是一个人，有人说她是为了工作顾不上恋爱，有人说她的缘分还没到，没人说得清，或许只有牡丹自己知道。

牡丹是个孝顺的孩子，每个周末都会回到村里看看爹娘，还有三娃子的爹娘，这些年不曾改变。

没人再叫刘山河的小名儿，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牡丹或者是爹娘的电话里，“三驴儿”的小名儿才时常被唤起。

三娃子放下电话，也会站在窗前看着家的方向，点上一支烟，回忆在村里时的点点滴滴。

三娃子也曾经几次要把父母接到省城来，可是爹娘习惯住在村里，也舍不得卖掉家里那两头驴，因为他还没成家。

牡丹不光替三娃子照顾父母，家里亲戚有个大事儿小情，都是牡丹帮着解决。只是牡丹再也没有像年轻时候那样，勇敢地说出那句话，“我嫁给你啊。”

这些年，三娃子的身边有来来去去出现过几个女人。确切的说优秀、漂亮，可是在他心里总是感觉缺少点什么。

可能是工作压力比较大，他最近总感觉身体不是很舒服。索性休了年假，正好回家看看父母，他也想家了。

在村口，三娃子和牡丹的车也默契的遇见了。

回家后的第二个晚，三娃子肚子疼的厉害。爹娘第一时间喊来了牡丹。

去医院的路上，三娃子的脸色发白，疼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牡丹，如果我有啥事儿，替我好好照顾我爹娘。”

等三娃子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了好几个管子。第一眼看见的依然是牡丹，只是这一刻，他觉得牡丹很好看，发自内心的。

“三驴儿哥，放心吧，你死不了，只是急性阑尾炎，刚做完手术，医生说再晚一点就会穿孔！”，牡丹一边说一边帮他提了提病号服的裤子。

三娃子这才发现，自己除了病号服，里面什么也没有穿。

于是不好意思的小声问牡丹，“你给我换的病号服啊，是不是什么都看见了。”

“谁稀罕看，小时候下河里玩水，啥没看见，再说你看你那一身肥肉”，牡丹咯咯地笑着说。

三娃子无言以对，只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这时候隔壁床的大爷笑着对他说，“小伙子，你这媳妇儿可真不错，看你疼的那样都急哭了，昨天半夜我起来去厕所，看见你这媳妇儿就那么守着你，这样的媳妇儿可不好找，一定得好好对你人家啊。”

三娃子眼圈有些红了，默默地点点头，抓起了牡丹的手。

“不知道谁啊，还说自己要是不在了...再说你要不在了，谁还敢娶我啊！”。

痊愈回到家里，三娃子却收到一条来自牡丹的信息。

照片里是一张裹着纱布的脸和一个胜利的手势，后面xx整形医院的字样异常刺眼。三娃子心头一震，赶紧拨通了牡丹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还没等三娃子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了牡丹虚弱的声音。“哥，不用担心，等我回来，我要做你最漂亮的新娘，临行时，你欠我一个拥抱！”

放下电话，三娃子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他疯狂地跑出去......终于赶上夜里最后一班飞往北京的航班。

这一晚，三娃子家里的牡丹花开了，从来没有过的绽放，好像在告诉全世界，这个家终于有了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