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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拉梅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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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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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

兄弟俩都已年近八旬,哥哥年长弟弟五岁。

兄弟俩自从哥哥成家后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联系了。这倒不是他们之间闹了矛盾,而是兄弟俩相隔太远了。诸君可能会问,为什么不通电话?原因是弟弟家太穷了,还没有多余的钱安装电话。此外,哥哥没有上过学,不识字,因此,也没有书信往来。这样久而久之,兄弟俩便将各自的思念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二十多年过去了,时间将兄弟俩都变成了布满皱纹,满头银发的老人。由于弟弟年近五旬才结婚,膝下只有一个宝贝女儿,这足以给弟弟的晚年带来无尽的幸福与满足,但这样幸福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妻子在女儿十五岁时得了癌症,不幸去世了。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就有失,它不会让你太喜悦,也不会让你太悲伤。

突然,有一天,弟弟的宝贝女儿借用邻居家的电话,千方百计打听到大伯的电话号码,向大伯哭诉道:“我爹爹患了偏瘫,不能起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听着侄女泣不成声的话语,哥哥的心像针扎了一样,一阵阵地刺痛。他一边耐心地安慰着侄女,一边焦急地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很着急,他想快点看到弟弟。不过,他极力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他是一个做事十分谨慎的人,他得想到一个万全的法子。

他想到假如自己去看望并照顾弟弟,可能遭到儿女们的强烈反对。毕竟自己这么一大把年龄,还常年患有支气管炎,咳嗽起来很严重,甚至喘不过气来。不过平时儿女们都很孝顺,对他悉心照顾,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什么大碍。儿女们才不会为了外人,让父亲跑那么远去照顾别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子女们会内疚一辈子的。这些,他都能理解。此外,他现在住在小儿子家里,小儿子一家都在外地工作,他就顺便帮小儿子照看门户。前几天,他所在的小区发生了几件恶劣的偷窃事件。小区的居民都加强防备,他也很警惕,生怕出了什么事儿,毕竟小儿子的家里有很多贵重东西,他害怕将来不好和小儿子交代。而弟弟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儿,这真的让他很头疼。

哥哥很烦躁,他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着,完全忽视医生的叮嘱,也顾不了自己剧烈地咳嗽。他抽着抽着,就忆起了往事,眼睛已经被浑浊的眼泪濡湿了。

他俩年轻的时候,哥哥已经成家了。由于当时比较穷,哥哥就入赘了,离家很远。虽然很远,弟弟却很高兴,毕竟哥哥以后不会孤苦伶仃了。此后,哥哥便离开了弟弟,弟弟便与八十多岁的老母亲相依为命。本来还有一个哥哥,但早年夭折了,只剩下哥儿俩。

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哥哥一家有七八个孩子,口粮更是严重不足,孩子们个个被饿的面黄肌瘦,全家十口人全靠哥哥一人挣工分吃饭。弟弟不忍心,就主动到哥哥那里帮忙做泥瓦工,多挣工分,维持哥哥一家人的生活。那时候的艰辛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当三年自然灾害过去后,弟弟就打算回家了。临走的时候,哥哥拉着弟弟的手万分不舍,看着弟弟的离去,哥哥的心在哭泣……如果这些年没有弟弟,或许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离他而去,这样悲惨的场景他也不敢深入想象……

想着想着,哥哥已经泪流满面。弟弟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他,他做哥哥的,更不能在弟弟困难的时候置之不理。所有的阻碍因素在亲情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决定马上收拾东西,赶紧回家探望弟弟。现在的交通虽然十分发达,但对一个多年没出过远门的不识字的老人而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他一路打听着,终于坐上了回家的汽车,又转了几次车,终于到了弟弟的家。

只见弟弟躺在床上,灰白的头发凌乱地趴在瘦削的脑袋上,眼睛紧紧地闭着,眼窝已经深深地凹陷进去了。看到弟弟这样,哥哥禁不住热泪盈眶,他坐在弟弟的床沿上,双手紧紧地攥着弟弟的一只因为血流不畅而僵硬的手,他轻轻地呼唤着弟弟的乳名。听到熟悉的呼唤,弟弟用力地挣开了眼睛,当看到哥哥的一刹那,弟弟的眼睛因惊喜而发亮,他再三确认是哥哥后,弟弟喜极而泣。

没想到,哥俩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见。

哥哥极力忍住眼泪,不停地安慰弟弟,哥俩在一起互相诉说着这二十多年的经历,哥俩时而开怀大笑,时而默默地叹息,时而……,时间的流逝没有磨灭哥俩的温馨回忆,反而在时间的长河中越来越珍贵。由于哥哥的到来,弟弟的精神好了很多,但病却没有明显的好转。于是,哥哥决定将弟弟尽快转到县医院接受治疗。

起初,弟弟坚决不同意住院治疗,他不想把高额的治疗费用压在哥哥肩上,他还担心最终人财两空。但是,哥哥的眼里只有弟弟的安危,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弟弟,甚至哀求他,弟弟终于被哥哥的心意打动。费了一番周折,哥哥和另外几个人终于将弟弟送进县医院并安排妥当。由于弟弟的病情比较严重,他每天要输十几瓶液,需要人全天看护。弟弟的女儿还小,哥哥也不忍心让她熬夜。夜晚照看弟弟的重担就落在七十多岁的哥哥身上。

但是,此后的几天,弟弟的病情逐渐加重,甚至有几天已经神志不清,一直说胡话。看到弟弟这样,哥哥急坏了,他也不顾自己的身体,不分昼夜地陪伴着弟弟。对待弟弟,他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百般呵护。喂药的时候,有些药较大,他就用勺子捣成碎末,把药末儿放在勺子上兑一点水,搅匀了喂给弟弟,并且用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弟弟的背部,防止弟弟噎着。

随着弟弟神志不清的加重,又一个病魔附在了弟弟的身上,他又得了肠梗阻,大便排不出来,肚子涨的如同鼓一般,医生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哥哥非常慌张,医生安慰他,说有治疗的方法——灌肠法。但是,需要人给弟弟接大便,弟弟的女儿是女孩家,当然只能由哥哥来做。听了医生的话,哥哥二话没说,马上同意,并且让医生尽快采用这种方法。哥哥先将弟弟侧身放着,将便盆放在屁股下,准备了很多纸,医生治疗完后,哥哥看到弟弟的大便排出来了,他非常开心,没有露出一点嫌弃的样子。排完后,哥哥小心翼翼地给弟弟擦屁股,穿裤子。就这样,每天排两次,过了两三天,弟弟的肚子恢复正常,神智也慢慢变得清醒了。哥哥看到弟弟在一天天的好转,沉重的心情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住了将近一个月,弟弟可以出院了,但是只能起床走几步路,其他一切恢复得很好。哥哥担心弟弟摔跤,就给弟弟买了一个拐杖,还买了很多营养品。由于哥哥家里还有很多事,哥哥只能和弟弟分开了。分别的时候,哥哥对弟弟千叮咛,万嘱咐,但还是不放心的离开了。离开前,哥哥专门给弟弟卖了一部手机,这样,他就每天都可以听到弟弟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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