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海子（五首）

在德令哈

我选择走着，草地般倾心

在辽阔的绿和粗犷的风声里

找寻三万年前，那扇门背后的神秘

与白公山的外星人，握手言和

我选择等着，海子般勇敢

在德令哈短暂的时光里

露珠般闪烁在草尖，我只想

只想借她们的光芒串起残缺的诗行

我选择活着，天空般安静

在无际的蓝和柔软的夜色里

等待星光，唤出一轮皎洁的月亮

让温暖的光芒，替你我抵挡人间悲凉

我选择写着，高原般苍茫

在漫长的寒冷里，海子走了

但火焰还在。我抱紧自己，以诗取暖

一遍遍怀念，一遍遍歌唱……

风吹可鲁克湖

蓝，一波一波涌来

没有比这，更明澈，更立体，更悸动的眼睛

可以容纳你的疲惫和哀伤

若能给每条鱼一对翅膀

但不必飞得高远，不必高过云朵

翕动的翅膀，像梦一样

擦着湖面，掠过芦苇荡，就好

不要惊动黑颈鹤、斑头雁和灰雀

她们，临水而居，颤巍巍的巢里

栖居着蓝色的爱和人间

我只想闭上眼睛，只让心

跟着鱼，跟着风，在芦苇荡里

驮回自己的整个世界

找回那颗水做的心和遗逝的前世今生

在巴音河畔，怀念海子

1998年前后，我曾为你写下大量的诗句

但这是与你，距离最近，也最真实的一次拥抱

沿着你的足迹——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巴音河的呼吸，是你当年的纯粹和勇敢

爱，一无反顾地哗哗流淌

但巴音河，马不停蹄的冰凉

如你的远行的身影，孤独，苍茫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浪花，起起落落

闪烁着尘世的哀伤，但是水

一直在奔跑，像我难以释怀的爱

包容了所有的荒凉和葱郁

柏树山

风，肌肤般冰凉

它的暖，藏在碧草里，我们看不见

藏在一片片云里的梦，比爱更柔软

我一打盹，她就远了

剩下的坚硬，石头顶着

柏树挡着，直到被时光打磨成一条条白骨

横陈着，被苍茫掩埋

但我依旧爱着，像雷声爱着闪电

戈壁爱着风的肆虐

像逃离的一只蚂蚁，慌乱地

爱着一棵草的孤独和撕裂

在德令哈，想起兄弟

在德令哈，在海子雕像前

突然想起兄弟玉林，想起在天水的日子

那时，我们一度痴迷海子的诗

和他的真诚与迷惘，他的勇敢与绝望……

一度以诗的名义，在夜空里刻下未来

和星光，和即将老去的悲凉……

十八年过去了。十八年啊

像一颗颗青杏，咬一口，就会泪流满面

但我得忍住它的酸涩，替自己，也替兄弟

抚摸着冰凉的石头，在心中默念着——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远方啊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而你我，还有他们，那些兄弟

还“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没有放弃，终将不会放弃

还奔波在去远方的路上

还在用诗入汤，调出泪水里

不为人知的味道，和爱